唐灵若有所思的看着张任，道：“道长你也太老好人了吧，一个铜板看风水，算命看相。我听说，窥视天机容易短命，道长你不怕啊？”

张任只是笑，没有解释，只道：“你要不要算一卦。”

唐灵敷衍的笑了笑，道：“不用了，我觉得我命挺好的。”

“好吧。”张任也不强求。

对人类，张任确实是一个好人，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好到唐灵不知该如何下手。

这个时候，唐生还在山上砍树，唐灵的娘也到镇上采购了。院子内只剩张任和唐灵两个人，唐灵搬了张凳子坐在张任边上，道：“道长，你能跟我讲讲妖魔鬼怪的故事吗？我可好奇嘞。”

“当然可以。”张任便开始讲起自己以天为盖地为庐，一路上驱邪捉鬼的故事。唐灵装作听得入迷，心里却总是心不在焉。

还未等张任将故事说完，唐灵便道：“道长，你说这世上会不会有善良的鬼呢？”

张任听罢，取笑道：“小姑娘想象力真是丰富，这世界上不可能有不吃人的鬼。”

当然有，红枫便是。

唐灵道：“如果有呢？道长如果遇到了一只从来没有杀过人，吃过人的鬼，你还会杀了她吗？”她越说越激动，把张任吓了一跳。

唐灵见状，连忙道歉，将自己的心思隐藏起来，努努嘴道：“我想，人死后会变成鬼，若是我死后成了一只善良的鬼，却被道长给除了，这不得冤死。”

张任愣了愣，一直以来，确实没有想过这些。一时间，他陷入了沉默。

“我不能有这种想法。”张任顿了顿，只是苦笑着摇摇头：“人在恶鬼面前，便是蝼蚁。如果遇上的是修为极高的恶鬼，我若还在纠结它是不是善良的，我这命恐怕早就没了......”

唐灵不知该如何将话接下去，失望的站起了身走进屋内。

忽然，身后响起一道声音：“除非我足够强。”

唐灵眼里闪过一阵波澜，许久，她叹了口气道：“希望你能一直记得。”

那日过后，张任不知怎的便得了一场病，上吐下泻的，折腾得他面黄肌瘦，半条命都差点没了。可就算是如此，村民寻他帮忙，他也装作欣然接受。

果然，人还是比较偏袒自己的同类。唐灵见他这般，皱了眉，便作罢了。

张任算的卦很灵，不知不觉的，他的声望渐渐高了起来。就连唐灵的父母也跟着村民们把张任唤作张大仙。

张任次次听了，都会腼腆的笑，说愧不敢当。

他在村里休养生息，一呆就是半年。

唐灵总是问他：“你什么时候离开？”，如今她又问了一次。

张任思忖了片刻，扬起一个温润的笑容，道：“明天。”

张任总觉得唐灵总是没由来的嫌弃自己，却不知道，唐灵是想让他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鬼是最记仇的一个物种，唐灵虽然放弃了，但这山上的群鬼却不曾放弃。不想再看到她的朋友们自相残杀了。

这天晚上，唐灵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这是最后一个晚上了，唐灵喃喃道：“你快些走吧。”

唐灵翻了个身，看向窗外，今夜的月光格外的明亮。就在此时，一道黑影忽的从床边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