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问我，为什么要开价提要求？理由很简单，俗话说医者父母心，但医馆抓药救人还是要给银子的吧，我们也要生活，我们也还是人，要吃喝穿住的。”

谢玉玑忍不住开口：“万一像我这样无墓葬无陪随的呢？万一那鬼家底薄呢？万一——”

解棠抬手示意谢玉玑噤声。

“鬼医张嘴收东西主要收三样：一是——”解棠猛地一顿，似是想起什么，抬了抬眼：“之前大路上没来得及跟你讲完，现在补上也行。”

“鬼医鬼医，并不是什么鬼都能够上格来让我们出手，须是如你这般灵智不失才行。而要达到这个条件，组成其体的灵气必须要多于怨气。所以，这一，就是灵气，完事之后——”

谢玉玑真真是把解棠一开始那句不懂就问践行得十分彻底：“什么事？话说你们鬼医到底是怎么个医鬼法？”

解棠没生气，这么点事连她的一根眉毛都撼动不了：“很简单，解其执念。——之后，我们会抽出他们的灵气，再将剩下的那些并着三魂七魄放回冥界去；若是灵气不足，就是二了，鬼，既不可碰触实物，终日无所事事，免不了东飘西荡，寻到了什么天材地宝金银矿藏，也是常有的事；三嘛——很少有人出得起——其实就是人情，先赊欠着，然后再让活人来偿死人的帐。就这样。”

“还有就是，我们做鬼医的，十有八九不是自愿的。”

谢玉玑被惊得一窜，但却没出声。

解棠除了讲事前的那个笑，就一直将眼角嘴角松松垮垮地垂着，现在也是如此：“鬼医这个身份刚出现时，据说是受了神谕，所以那段时间也就风平浪静的，也没人敢推翻上天降在自己家族的使命。可是，日子久了，总有人不满——毕竟士农工商的传统摆那，总有人觉得自己孩子天资聪颖或是娇生惯养，不想让他们去当什么风餐露宿没地位的鬼医，于是有人做了一个尝试。”

“阳癸盛家的老太太溺爱怜惜幺孙，所以即使幺孙符合做鬼医的条件，也撒泼拉着不让去。于是这幺孙也乐得清闲富贵，结果——”

“那幺孙性子野，没事跑出有防御法阵的家族地界了去打猎，没成想，整个儿人出去的，回来时脸就没了，一张保养得极好的面皮上满是窟窿。原因无他，做鬼医的话，得有双可自由开关的阴阳眼，但世事守恒，有得必有失，你不可能凭白得了双阴阳眼，所以，绝大多数鬼医都是全身筋脉奇弱无比，别提修炼武功，保命都有些困难。”

谢玉玑心念一动：“所以你们需要灵气养护筋脉。”

解棠颔首：“这只是灵气的用用途之一。”她接着说下去：“而孤魂野鬼们等到鬼医的几率渺茫，就只能自救了。一双阴阳眼，可是好东西呢。”

“就不能请人——”谢玉玑皱眉道，他不知道他的脸色已经完全冷了。

解棠摆手道：“不可能的。家族的聚灵阵提供的灵气些微，仅能保障少年老人这些所需较小的人，而盛年时期的必须走南闯北去寻觅灵气。且鬼医数量稀少，这才要命。若是如你所说，首先就像带着羊羔进狼群，一路上都没得消停的——毕竟人家的那双阴阳眼没法自己隐起来；再者，为给这人续命，你千辛万苦得来的灵气必须分他一半；当然还有别的什么要注意的点，有很多。这样的话，哪怕是情谊再深再重的关系，也经不起这样折腾吧。”

谢玉玑犹是不甘：“那就不能让他一直待在家族地界里——”对了，没有灵气供养。他被噎住了，可还是不服气，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急，就是怨，一口气憋着想喷发出来；“那就只能用由鬼那里得出的灵气吗？其他的什么——”

解棠打断他，语气不善：“你说呢？！”她面色不太好，本来她就不喜与人交流，觉得要时时顾及他人感受，不若独处自在。也厌恶说话，刚刚一大串话下来，她已经烦得很了，连着耳朵也不想上工，偏偏谢玉玑也不知道发什么疯，揪着这个破事儿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