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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迹(1/2)

那一刀来势凶猛, 落得湍急, 凿得准稳,正抵着薛尔矜头顶正中央处, 竖直劈下, 转眼便是一道粗砺狞恶的血痕。

他似有一身淌不尽的浑浊血液,沿着额角开裂的缝隙一股一股地流出来,漫过了发丝,沁湿/了耳坠, 顺着脖颈深处蜿蜒下垂,最终滴在衣袍干燥宽厚的夹层里, 迅速浸透了整面襟口。

第一刀下来的时候,那男人就立在他跟前, 血水已挡住大半的视线, 因而他的面庞也一并糊至一团乱麻,唯独声音是清晰的, 比那石刀落时还要催人痛苦不堪。

“若非你兄弟二人从中作梗,我这四年以来,本不应当如此。”

薛尔矜肩臂微颤,还想挣扎着再做些什么。紧接着那第二刀下来, 便是蛮力砸在他尚还完整的右臂上方,狠厉而又决然的,将那另半面坚/硬的骨头也碾得不成原形。

他张了张嘴, 可是发不出声。喉咙里尽是涌上来的血沫子, 彼时他控不住周身烈火一般疯狂燃烧的活血, 那刀刃一样的粘稠液体便依附在他喉管上,灼得阵阵生出刺疼。

“你们活剑族人,生来便是一身奴性的可悲工具——而你,大抵是他们里面最倔强,也最蠢笨的一个。”男人道,“……至于你哥,他就是个废物。”

“我伸手剥他皮的时候,他就跪在地上,一个劲地拼命求饶。他给我磕头,甚至抱着我的脚跟儿上下磨蹭,好像一条狗。”

“当然——你也是。你是死狗。”

薛尔矜陡然变色,倏地一下撑地站起,就着满身的活血便要强行与之抗衡,可那柄注满气劲的石刀究竟是不可抵御的,甚至再凑得近一些,薛尔矜能清晰瞧见刀身上沟沟壑壑隐带的一丝丝红痕。

第三刀下来,即刻又沉又快斩在他胸前,肋骨断得咔咔作响,那声音是往心底里去的,止不住地泛出或清脆或庞重的尾音。薛岚因咳了一声,闷出一口黑血溅了满身,也溅在那胸前破碎的衣襟上,染得通红,渐渐晕成了红褐色。

他还待挣扎,可是手脚无力。那男人就蹲下来,在他耳畔细细低语道:“我说啊……你怎么像个傻子,将自己死死围困在洗心谷里,一晃便是整整四年……”

他兀自一人,杵在薛尔矜身边笑得打颤:“你可知……你悉心期盼守候的那个人,早在你初入谷那一刻起,便已经撒手人寰了呢?”

薛尔矜瞳眸剧震,嘶哑的喉咙内闯出一声接过一声近乎呜咽的悲鸣。

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紧接着就是第四刀,第五刀,落如群山倒塌一般,当即将他五脏六腑凿得粉碎,他抬起手来,血流肉烂的五指伸出去,试图抓住一些什么东西,但那石刀抡得飞快,刃口正对准拇指末端那枚微有闪烁的鎏金方戒,金属碎裂的声音夹杂着指骨截断的杂响,在他耳边一阵盖过一阵,好似成千上万的鬼魅在张口咆哮——

“薛尔矜,你难道真的以为,这多年来你在洗心谷底收到的每一封书信,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吗?”

“起初是的。你哥人没死透,除了求饶,便只能趴在笼子里颤巍巍地写着字。”男人抬起脚跟,毫不犹豫踏上薛尔矜已然四分五裂的面门,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继而一字字道,“……后来你在洗心谷底每日每夜求着盼着的一封封书信,都是我替他写的。”

“你哥早在你入洗心谷安置没多久的时候,就死了。”

“死了。”

“……都是报应。”

“四年前,你们两个贱/奴怎般害的我,到如今,便让你们尽数拿性命来偿还!”

“愚蠢!可笑!活该!”

愚蠢——

可笑——

活该——

薛岚因倏然睁大双眼。

那柄通体幽绿的庞重石刀自头顶沉沉下坠的一刹那间,十六年前所有灰飞烟灭的模糊记忆,即刻在那黝黑孤冷的瞳底重叠拼合于一处,骇得如同画面再现一般耀目清晰。

闻翩鸿那张五官眉眼几乎与他一模一样的面庞,此时此刻,在他眼底无限拉伸,扭曲,最终染得殷红一片,无休无止炙烤着他内心深处隐匿已久的憎恶与悲恸。

那是他埋藏了整整十六年的刺骨锥心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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