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本来预定要被“请教”之人也是一头雾水,双手垂于桌下,视线游走于对面的陈风与身边的花副队之间。
“柳编剧,昨天我来过贵公司。”逗完小警察,花桑侧过身子把眼神落到柳安身上,将人透视似的上下打量一番。看得男人将桌上的红茶几乎喝到了底,冰块不自然地发出一声声响,才不得已抬起了头。
对上眼神,花副队嘴角一勾:“贵公司对着装还真没有要求。当编剧很清贫吗?”
柳安微愣,很快笑道:“应该比警察好一些。”
花副队不以为意地绕过了软钉子:“嗯,我们是不如您有文化。昨晚团建去看了柳编剧推荐的电影,有些不懂,今天来请您吃顿饭,给我讲讲电影。可以吧?”他平时没有少在附近跑,附近人大都混了个脸熟。目睹过昨天副队对前台姑娘挤眉弄眼的样子,陈风大概可以想象他在群众心中的印象,也不难理解柳安这种既警惕又不太待见的态度。
在熟悉的咖啡馆与食物的混合香气中,柳编剧隔着眼镜片翻了个白眼,不禁带上了一丝清高的口吻:“那电影恐怕不适合警察同志们观摩。”
花桑惊愕:“那你认为我们该看什么?”
“您是看古惑仔长大的吧?”
“噗。”陈风想到了早晨的光头,没忍住笑出来。幸好服务员及时上餐,花副队张了张嘴,决定维持好警察的形象,闭嘴给柳安递了筷子。
“柳编剧,你知道我指的是哪部电影?”
“咳。”刚入嘴的鸡块狠狠地烫了一记口腔上颚表皮,柳安俶地红了脸。
“慢点吃,慢点吃,”看间对方狼狈,花桑气消了大半,又递给他一张纸巾,“你可别有个三长两短,全国妇女都要因为电视剧断更来追杀我了。”
柳安瞪了他一眼,不再言语。
“柳编剧可以不解释,小苏河的事情已经定性为自杀。”
陈风的话音被牛肉盖饭打断,服务员奇怪地看了一眼格外严肃的花警察和内座那位颇为脸熟的店里常客。走出半步,又回头看陈风,被后者抬眼一看,立马一溜烟地走了。
柳安被圈在围栏和桌子之间,双手重新垂到了腿上,看着眼前的一份午餐仿佛看着一颗定时|炸|弹。
“但是,”陈风拉开餐托,将手机放在他面前,“昨晚有五个高中生失踪了。他们最后看的就是这部电影。”
花桑点点头,一手拍在柳安的背上:“所以只是想请教柳编剧有没有想到什么?”
柳安盯向手机屏。从上墙角向下拍摄的监控中,孩子们沉默着前后两排出现。
“申城附中?”他皱眉,按下了暂停。
“嗯。”陈风应了。画面清晰,孩子们或多或少穿着校服校裤,并不难认。倒是柳安出乎意料地敏锐。
“申城附中。”柳安抬头,难以置信般转向一脸正直的陈风和半斜着眼睛的花副队,“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半年前那个男生……”
半年前,陈风还在与考试作战。他强压住表情,看向花桑。花副队的表情一动不动,显然知道他在说什么。
“你认为这事和半年前有关系?”
“……”柳安有些难以启齿,再次播放了整个视频,“这场电影票不容易买。”
“嗯。”花桑托着头对上他的眼神。
“电影讲述了一个活过四百年的女人,曾经是贵族少年,融合两性的魅力……”柳安试探着花副队的表情,动了动喉结,“那个男生死的时候……”
“嘘。”花副队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未成年人,没有报道,我不知道柳编剧是听说了什么?”
柳安锁紧了眉头,半张着嘴不知该不该讲下去。
“半年前,他们还没有入校。”花副队叹了口气,“不过既然柳编剧都能知道详情,有其他人把他当做诱饵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也是听说。做这一行,会接触些社会新闻、都市传说……那种事在学校里不会没有迹象。他们从电影院里出来。”柳安顿了顿,“我还是想提醒两位。这不是一部一般高中生会感兴趣的电影。”
花桑突兀地笑了一声,看着柳安紧张的脸色:“柳编剧倒很喜欢揣测别人。那你认为高中生对什么电影感兴趣。或者说,你认为谁会对这种电影感兴趣呢?”
小苏河边,从死者口袋中夹出的两张湿漉漉的电影票浮现在陈风眼前。
关于那件自杀,他至今还有两件事想不通。第一是那把莫名其妙在自己家中的黑伞。第二便是为什么死者有票却没有去看那场电影。花桑把话一绕,眼看着柳安的脸色又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