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时开过这种玩笑?”淑瑾神色认真。
“公主怎么知道是她杀了黎空?”舒衍问道。
“黎空死于破庙之中,”淑瑾道,“今日有雨,验尸时我细细看过庙门前脚印,只有黎空等人进庙的脚印,却没有凶手出庙的脚印。那时在庙中的只有我和阿园,既然不是我杀的人,动手的就只能是阿园。”
“原来如此。”舒衍皱眉道,“她究竟是何许人?”
淑瑾拈起一黑一白两枚棋子,拿到自己面前对着油灯的光芒照了照,忽地笑道:“她是黑是白,我虽不知,但她还没打算杀我,我便不在意。”
舒衍一顿,恍然明白过来:“你带她来宁虚观,是想将她困在此处?”
“对,”淑瑾将棋子拨乱,笑吟吟说道,“道长总不会做不到罢?”
“做是能做到,只是……” 舒衍担忧道,“既然不知那姑娘是敌是友,公主金尊玉贵,恐怕……”
舒衍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微微皱了眉。
“无妨。”淑瑾淡淡说道,“她既不肯害我,我也不必防她。若不是她杀了黎空,我恐怕也难活命,这其中或许还有什么隐情。”
“公主聪慧,既然自有安排,舒衍也会插手。”舒衍说,“公主与他们可在我观内住着,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有什么要用到贫道的,公主只管说。”
“好。”淑瑾也不推辞,只管一口答应下来。
舒衍点点头,从一旁盒中取出一粒丹药,放入清茶之中,仰头一饮而尽。
淑瑾望着舒衍,不由问道:“道长的病怎么样了?”
“还能怎样?不过是养着。”舒衍豁达道,“我这般年岁,倒也不亏。”
“道长一生无欲无求,不图富贵,不求权势。”淑瑾也低头饮了一口清茶道,“只是这世上除了权势,还有声名。声名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却仍有无数人为之生,为之死。”
舒衍莞尔:“你觉得我之所以如此劳心费力,是为了博一番声名?”
淑瑾淡笑着说:“难道不是?”
“这我也不能否认。”舒衍无奈道,“三公主,你若是男儿,我定然上奏你父皇,立你为储君。”
“可惜我不是男儿,纵然我是,道长干涉储君之事,难道就不怕掉了脑袋?”淑瑾扶着棋盘,低头将棋子一一排过,口中笑道,“狡兔死,走狗烹。道长久伴我父身侧,自然晓得我父皇是怎样的性情。他自己拿不准主意的事情,断断容不得他人置喙。”
“公主自然聪慧过人,只是,这世上总有些事情是公主看不清的。”舒衍叹口气说,“旁人不可说得,但我不同。我无儿无女,又没有家室,你父防着旁人,却不会防我。他一生骄傲,杀戮极多,于儿女缘上终究浅薄,到现在也只有二子三女。奈何仅这两个儿子,却也让他难以抉择。潺儿,你父皇也是人,年岁大了,难免为宗庙承袭之事烦恼。他又是帝王,坐拥江山,此等烦恼比寻常人更大了十倍。”
淑瑾停了手中的动作,抬眸看着舒衍。
“道长,倘若你方才所说乃是实情,那您不死,死的还能是谁?”淑瑾语气刻薄,神色中却略带一丝担忧之色,她说,“您若真想安享天年,千万莫要掺和进来。历来朝臣,凡是搅入争储之事,要么飞黄腾达,要么身死族灭。您所图者唯有声名,既然已得声名,何必再搅合进来?”
“理是这个理,事却不是这个事。”舒衍笑道,“这天下并不是你父皇一人的天下,这江山也不止是你萧家的江山。棱儿,你不懂。”
淑瑾怔怔看着舒衍,许久之后,她终于微微一叹,落下棋盘上最后一颗子。
“道长,我一向自持聪慧,却一直觉得看不透您。”淑瑾喃喃说道,“我原先是不懂的,但现在终于有些懂了。”
夜已深,凉风乍起,屋内那盏油灯徐徐摇晃着,昏暗的烛光如午夜的星辰,照得人心底一片清明。
舒衍略低头,目光扫过棋盘,忽地眼前一亮。他一双细目微微弯起,小心将棋盘挪到自己面前,抬头瞧了淑瑾一眼道:“解开了?”
淑瑾也不做声,只是轻轻点头。
“好,好!我就知道棱儿你天生聪慧!”舒衍喜不自胜,对着那棋盘瞧了又瞧。
淑瑾收回双手,她凝视着面前的舒衍,忽地唤道:“道长?”
舒衍此刻正盯着盘上棋局,也未抬头,只是答道:“怎的?”
“没什么……”淑瑾眸光微转,继而笑道,“只是听您叫我一声‘棱儿’,心内有些欢喜罢了。”
“你这丫头,还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舒衍顿了一顿,捻着胡须说,“棱儿,你放心,这其中利害我自然懂得。得失与否,我也早已看明白了。”
“既然道长懂得,那我便也没什么可说。”淑瑾冷眼瞧着舒衍,“等有了空闲,阿潺再陪道长对弈。”
“你这丫头,什么都好,只是凉薄些。”舒衍说罢,却又说,“这点倒也不算什么。”
“夜已深,道长若是无事,潺儿便去睡了。”淑瑾将桌上清茶饮尽,慢慢站起了身。
这般说罢,淑瑾便头也不回,走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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