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去,从另一边绕过去!”有人大喊,带着百余人向另一条巷子跑去。这条巷子很宽很长,百余人疾冲,却看见一些碎石垃圾挡住了道路。
“爬过去!”有人叫着。
“噗噗噗!”四周箭矢如雨,百余拉其普特人尽数中箭。
巷子的一角,七八个成都百姓被几十个拉其普特人围着,双方激烈的厮杀,谁都没有退却和投降的意思。
“他们都是病鸡加弱鸡,不要怕,我们能赢!”百姓们怒吼,身上鲜血飙射。
“为了随神!”拉其普特人怒吼,眼睛和脸颊一样的红。
鲜血在吼声中不断地飞洒。
另一个宅院中,二三十个百姓乐呵呵的喘着气,附近很安全,没听见厮杀声。
“我已经干掉了两个蛮夷。”有人拍着腰间的布袋,鲜血从布袋中渗透了出来。想要立军功换田地换官服,空口无凭,当然是要拿敌人的人头作证的。
众人羡慕的看着他,虽然那些蛮夷又瘦弱矮小,又病的厉害,但是也不是随便可以杀的,若是这人真的杀了两个,那绝对是英雄。
“哈哈哈哈!不用怕那些蛮夷,你们只要像我罗大炮一样悍不畏死,杀死几个蛮夷那是等闲事尔。”那人豪迈的大笑着。
宅院的门猛然被人撞开,十几个拉其普奥士卒冲了进来,将院子里有二三十个成都百姓,一丝也不惊慌,叽里呱啦的吆喝声中,就在院子中列出了一个小小的刀盾阵。
院子中二三十个百姓一齐看那悍不畏死的罗大炮,却看见他脸色惨白,浑身发抖,拿着刀子的手都在抖。众人立刻明白了,这什
么悍不畏死的家伙其实与他们一样,也是怕死鬼而已,只是那罗大炮命好,捡到了两具蛮夷的尸体而已。
“杀!”有百姓凄厉的叫,却牢牢地站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十几个拉其普特蛮夷靠的紧紧的,盾牌的高度整齐划一,挡住了大半个身体,恶狠狠的逼近。
二三十个百姓逐步向后退却,直到退无可退。
“我们投降!”罗大炮大声的叫着,扔下了手里的兵器,利索的跪在了地上。兵刃掉在地上的清脆声响像是能够传染,二三十个百姓尽数扔下了兵刃,跪地投降。
“大随万岁,万岁,万万岁!”有人带头叫着,谄媚的看着那些拉其普特蛮夷,大家都是自己人。
“杀了!”那些拉其普特蛮夷的刀剑毫不犹豫的落下,惨叫声四起。
“不要杀我!”罗大炮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依然大声的惨叫着。
……
成都城外,一顶黄罗伞在雨中立着,数千大随将士列阵守卫。
“为了随神!”不断涌入成都城的拉其普特士卒在进入城门的最后一刻,都会转头望着那黄罗伞,大声的呼喊,脸上泛着对天堂的渴望。
“成都城已经破了,我们一定会赢!”一群拉其普特人互相搀扶着,慢悠悠的走向城内,感谢随神,哪怕他们病重不能动,也愿意让他们在战场上为了随神效力,死后能够进入天堂享福。
前面某条街道上忽然有了巨大的哄叫声,听不清楚叫着什么,却能感受到强烈的兴奋感。
“那里发生了什么事?”一群拉其普特人惊讶的望去,却看见一群拉其普特士卒倒退着从那条街道上走了出来,手上却奋力的举着刀剑,随时想要扑上去,却没有找到机会。
“发生了什么事?”有人对着那些倒退出来的人大喊。
那群人却只是更加大声的呼叫,努力向前冲,却又不得不后退。
“喂,发生了什么事?”城门口更多的人大声的问着,隐约能在暴雨声中听见奇怪的声音,却分不出那是什么。
“呼!”一个人猛然倒飞了起来,直落到了四五丈之外,重重的摔倒了地上,只是一瞬间,他身边的积水已经血红。
“有敌人!”城门口的人哪里还会不懂发生了什么,大声的叫着。
“噗!”一道光芒闪过,那倒退着的十几个拉其普特士卒一齐倒飞了出去,尚在空中就能看到数人喷洒着鲜血。下一秒,一骑从巷子里冲了出来,骑士的背上插着一面大大的黑色旗帜。
“是大越骑兵!”城门口众人看着那骑兵毫不停留的继续向城门冲来,马蹄翻飞,地上的积水四溅,发出那熟悉又奇怪的声音。
“拦住她!”拉其普特士卒一齐向那骑兵冲过去,虽然不知道那人是谁,但一定是大越的猛将,杀了她就是为了随神做出伟大的贡献。
“不要怕,为了随神,我们绝不怕死!”拉其普特士卒们大吼着,不顾四肢酥软,奋力冲向那一骑大越骑兵。
剑光划过,挡在战马前的拉其普特士卒尽数倒飞了出去,溅起高高的水花和血花。
“不怕死,那就去死!”胡雪亭纵马疾驰,杀出一条血路,冲出了城门,身后数百骑跟在她的身后,疾冲而出。
“杀杨広!”胡雪亭一眼就看到了远处的黄罗伞,高高的举起了长剑,厉声喝道。
“杀杨広!”身后数百骑齐声大叫。
成都城内无数的大越将士听见了呼喊声,跟着大叫:“杀杨広!”
“杀杨広!”有人倒在血泊中,拼尽了最后一口气大叫着。
“
杀杨広!”有人伏在一具尸体之上痛苦,闻声颤抖着叫着。
“杀杨広!杀杨広!杀杨広!”整个成都城中无数的人凄厉的叫着,纵然看不见前面的情形,却能猜到有人正在努力击杀杨広。
大随将士脸色大变,谁在击杀杨広?
……
马蹄踩在泥水当中,发出古怪又清脆的声音,几百匹战马疾驰,跟着那面黑色的旗帜前进,成都城外的拉其普特人惊恐的冲向骑兵之前,试图拦住骑兵的去路,却被骑兵一一斩杀。
“大象兵,骑兵,刀盾手!”李靖疯狂的叫着,拼命的调动军队拦截。
杨広听着战场中复杂的声音,仔细的分辨着其中“杀杨広”的吼叫声,嘴角露出了微笑。
“知道吗,名将想要不陨落,最好的办法就是再也不上战场。”杨広对着苏威笑道。苏威郑重的点头,所谓名将就是被所有人知道的将领,名将精通的兵法,最常用的战术,遇到敌人的对策,最喜欢用的诡计,在所有平庸到垃圾的将领的兵法课上分析的明明白白,每一个有志从军的人都会牢牢的记住名将的经典战役,知道名将的优点和缺点,做过无数次以名将为假想敌的经典战争场面复盘。
项羽、孙武、白起、吕布、曹操、韩信……谁不是如此?这是名将的宿命和责任。
胡雪亭就是世之名将,而且还是白手起家,一路杀杀杀成为皇帝的名将,整个大随和大越百十年中再也没有更传奇的名将了,无数的普通将领不分析和研究胡雪亭,还分析谁,研究谁?
只要稍微分析一下胡雪亭,就知道她喜欢驱使骑兵偷袭敌军中军,阵斩敌酋首级,一举击溃敌军士气。
可是,这些招数用得多了,就不怎么灵了。杨広在胡雪亭开启成都城门决战的那一刻,就知道胡雪亭会用骑兵突袭他的本阵,当众斩下他的脑袋。
“胡雪亭能够死在朕的手中,是她的幸运。”杨広真诚无比,兵法如此简单的胡雪亭很容易倒在某个平庸的只会照抄别人的经典军事案例的菜鸟手中,那岂不是无比的悲凉和耻辱?
“朕会厚葬她的。”杨広的嘴角微微翘起,黄罗伞的周围有数百具“千丝”,纵然胡雪亭遇到了,也只有死路一条。
“只怕胡雪亭的剑法厉害。”苏威摇头,上次胡雪亭击破“千丝”的画面记忆犹新。
“剑法再好,也有极限。”杨広淡淡的道,世上再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筑基丹的威力了,他敢确定胡雪亭绝不可能接下数百具“千丝”的围攻。每一具“千丝”顺发400支(弩)箭,数百具“千丝”就是同时瞬发数万乃至十数万箭矢,整个天空的光线都会被箭矢遮住,天空的雨点都会被箭矢破开!
除非胡雪亭已经到了破碎虚空的境界,否则绝不可能接下十数万箭矢的齐射。
“朕可能只能找到胡雪亭的肉末。”杨広冷笑着,十数万箭矢之下,哪里还会有人形的可能。
“是,圣上深谋远虑。”苏威用力点头,杨広这家伙的言语的可靠性一直不太高,李靖又是个草包,胡雪亭到底会不会被“千丝”击杀,他是一点都没有把握。但是,这不重要,就算胡雪亭展现出神力,一剑破万法,十数万箭矢尽数在空中粉碎,他也毫不在乎。
因为,苏威以及杨広现在根本不在代表大随皇帝的黄罗伞之下。
他们的位置距离黄罗伞远的不行,也就勉强能够看到黄罗伞而已,他们的身上更是只穿了普通大随将士的服装,任谁都看不出他们是大随的皇帝和大将军。
“圣上英明果断,天下罕见。”苏威微笑着。那些拿自己做诱饵的皇帝、大臣、大将都是彻底的白痴,搞个假皇帝假大臣假大将很
难吗?而像胡雪亭这样身为皇帝却冲锋陷阵的白痴全世界只有这么一个。
“必须多看几眼啊,以后再也看不到了。”苏威叹息着,极力的踮起脚尖看远处的胡雪亭,虽然看不清模样,但那一杆标志性的黑旗可以清楚的看清胡雪亭在哪里。
“哈哈哈哈,永别了,胡雪亭。”杨広和善的笑着,最后送故人一程,态度不能太嚣张。
胡雪亭带着几百骑兵一路冲杀,所有拦在她身前的拉其普特人尽数被斩杀。
“跟随朕的旗帜,向前!向前!”胡雪亭厉声喝道,数百骑大声的呼应。
李靖调动着各个兵种支援黄罗伞处,眼看胡雪亭所向披靡,只觉可笑至极。“胡雪亭绝对没有想到她正在向死亡的道路飞奔。”
“咦,有些不对。”远处,苏威忽然惊讶了。杨広微微皱眉,心中生出了不祥的感觉,急切的喝问道:“何处不对?”
“这个……”苏威惊愕的道,“胡雪亭是不是超级路痴啊?”
明明代表大随皇帝杨広的黄罗伞就在北方,为何胡雪亭却好像在向西方前进?
“她是不是迷路了?”苏威缓缓的问杨広。
杨広瞅了苏威许久,竟然真的认真思索了:“有可能!”
不迷路,怎么解释胡雪亭突然偷袭杨広,却莫名其妙的向着西方前进,那里既没有黄罗伞,也不是杨広的真实位置,跑到西方去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