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让朕一同前去吧, 二日后。”
赤司征十郎跟随着前面源博雅的脚步,朝据说是宫中事发起源地的某间偏殿的院子走去。
他一边走, 一边想着方才朱雀天皇说过的话。
朱雀天皇的表情很认真,明显不像是在给他们开玩笑。
可但凡是一个耳聪目明的人,多半都会觉得, 这种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 那简直就是在开玩笑。还是一本正经、一脸严肃地开玩笑。
就跟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一样。
赤司征十郎真心觉得, 今天他见到的朱雀天皇,和历史上记录下的朱雀天皇,简直是天差地别, 让赤司征十郎甚至怀疑, 自己看到的是个冒牌货。
要不是觉得, 骗他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的话, 赤司征十郎简直要以为今天自己所见所闻的一切,都是假的了。
当然, 赤司征十郎并不是说他对历史非常迷信, 到了眼中容不下其他可能的地步。事实上, 即便是身为天皇, 历史上对朱雀天皇的描述, 也都不过是只言片语。而有关他的记录, 也并不是单纯地记录他本人的品德能力, 而是为了记载他在位期间, 在全国各地引发的数个绕不开的历史事件。
懦弱、无能、体弱......这些名词, 构成了历史对朱雀天皇其人的评论, 盖棺定论,不能反驳。况且,后世之人又不是当事者,也无法又足够的理由和动机,为他翻案。
正如有句话说得好,前人的功过是由后人评说的,而后人也正是通过这些个“后人的评说”,来了解前人的。很多时候,这个了解都不够客观、不够全面,但是,无人可以奈何——倘若人们若要把世世代代了解历史的唯一途径,都自我否定掉的话,人们又将以何为凭借,了解历史,了解过去呢?相比较于人类认知过去世界的诉求,这些小错误,都在可以容忍的范围之内了。
历史太长,容量有限,挤不下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这种无关紧要的态度,若是对上早已尸骨无存的故人,倒是无伤大雅,但是若是对上活生生的人,则实在是于心不忍。
赤司征十郎早就在过往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数次发现了这样的差别。
明明同样的人,他在学校里学习时,还可以平静地面对历史上一页、半页甚至只有一行、半行的文字说明,可当他们真的来到他的面前时,他发现,自己将记忆里的那一页、半页、一行、半行,与面前这些鲜活的面庞对应起来,这种行为,着实在个残忍到极致的举动。
因为,人是有感情的动物吧。赤司征十郎是这样解释自己心态的差异和变化的,因为人类有感情,所以在面对活着的同类时,一般善良的人类,大抵都不愿意去做这样的举动。
总觉得,他们是活着的,所以这种像是讣告一样的人物简介、评价,用来真是于心不忍呐。
就说当下,放之于朱雀天皇身上,也是如此。不过,却也不仅仅是如此。
赤司征十郎发现,他好像又被历史“蒙蔽了双眼”,草率地对这位正史上只“活了”寥寥数笔的帝王,下定了粗浅无知的评价。
所以,他才说,历史真的是假得一比、误人子弟啊沉痛捶地!
......唔,说了这么多,他只是想表示,emmmmmmmmmm——
所以,按照字面意思,这位陛下是想和他们一起组团打怪吗?
是这样吗?是这样吗?是这样吗?
他不知道,他对朱雀天皇真的不了解,只是觉得面前的少年,实在和历史上也好,和他最初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模样也好,都不太一样。可他这样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是在试探他呢,还是真的表达了某种诉求呢?
饶是赤司征十郎,如此想了一路都没想出来个大概来,最近的古人,大概都流行“吓掉你的眼镜”的画风,脱线到不行。
之所以需要赤司征十郎在路上动脑子想,是因为答案并没有当场揭晓。
在朱雀天皇发表“爆炸性发言”之后,后来的发展并没有按照赤司征十郎的预期进行。他没来得及听朱雀天皇自我陈述他如何有了这个决定,也没来得及思考怎么回答这个奇怪的决定,一切,就被源博雅给打断了。
“您该吃药了,陛下。”忠心耿耿的大侄子,日常关心起他如君如父的小叔叔的身体健康,准得恍如定时闹钟一般,不容有丝毫差错。
赤司征十郎看了看源博雅,没有说话。他知道他的戏份,顷刻由“被围观的”转换为“看戏的”,此刻的他,根本毫无出场的必要。只不过,他不知道,需不需要以现代的方式,来理解源博雅上面这句话。
不过这么理解,这位陛下有病的事情,应该是真的。
——真·有病。
“可是,两位阴阳师还没参观......”朱雀天皇的下巴,立刻以仰角45°的角度,抬了起来,以示他桀骜不驯的拒绝。
参......参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