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觉得某人是怪物的时候,你就变成了他们;当你因为某人是怪物而排斥他的时候,你就是他们。”
当他杀害被称为怪物的艾莲卡,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怪物;当他**蓝色怪物,他就是一个蓝色怪物!他是理性的,在怪物没有露出利爪之前抢先一步夺得先攻的机会,在任何友善和辩解都未产生实际作用之前,他抢先一步把事情恶化至一个不可挽回的地步,而这一切都是为他“改变宿命”的结果服务。他就是一个怪物。
所以,我失约了。我虚着眼,望着黑暗中的世界。
我和尼奈的目光便是活墓中的蓝色光,尼奈一眼就能发现我在看他,可他还是有条不紊地处理蓝色怪物。也许这也在他的计算之中。
我看见尼奈的背后伸出许多发光的丝,就像水母的触须一样柔软,那些细细的丝裹着蓝色怪物,将它紧缚在半空中。那些自后脑勺生出的丝线十分柔软,却格外有力,他紧紧缠住蓝色怪物,使其窒息。丝线越来越多,蓝色怪物的呼吸也越发虚弱,我知道它快死了,可我除了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我的良知警告我,我们在谋杀怪物!他在**那只怪物,而我是围观却无动于衷的帮凶,如果那怪物是善良而无辜的,我们都是邪恶的“怪物”。
尼奈知道我在见证这场谋杀,可他毫不在意。他松开垂死的怪物,拿起刀子在那起泡的皮肤上刻下什么。我能看见那怪物发出痛苦的惨叫,黑色的血从他的身体里流出来,不知为何,我突然感觉一阵心痛。但尼奈还是那样做,他在怪物的肉上刻下了什么。我能看见刀刃刺入变异的肉体,粘稠的蓝色黏液就覆盖在伤口上,继而将伤口变成另一种形状,尼奈在蓝色怪物的肉上刻下了一串字,最终,那些字被蠕动的液体变成了异常诡异的图纹——那看上去像某种邪教祭祀使用的铭文,我一个字也不认识。
我忍不住了,问他:“你在干什么!”
“传递信息。”他甚至不看我,只是盯着惨叫的蓝色怪物,冷冰冰地说。
“为什么要这么羞辱它,也许他没有恶意,一开始它就没有攻击我们啊!”
“我们可能会死,我必须传递信息。”
我苦笑:“传递给谁,我们死了,手头的信息还能传递给谁,传给这个该死的活墓吗?”
“这个地方存在另外的‘我们’。”
“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你是对的?也许这一切都是你的臆想罢了,尼奈,你变成一个冷血怪物了。”
“您不必知道。”他说。
这家伙故意疏离我,就为了那幼稚的“改变命运”的使命,谁能说那就是对的,谁能证明恶魔的邪恶?我冲上去拉开他,把他从蓝色怪物身上甩开,大声骂道:“你疯了!”
那些丝线因为我的拉扯而断掉,扯断的地方流出黑色的血,尼奈的表情变得痛苦,他开始大口喘气,像要窒息了。
我觉得我做了一件好事,不然尼奈一定会残忍地杀死它。
“我们被语言隔离了,你无法理解我做的一切。”尼奈蜷缩在地上,气若游丝。
“没关系,我不必知道,这是你说的。”
这时候,我想起那块邪门的石头,他给我麻木的温暖与生存的动力。我拿着那块石头走近奄奄一息的蓝色怪物,把温暖的石头放在他的掌中。
“为什么要这么做?”尼奈喘着气问我。
我握着怪物变异的手,说:“它还没死,但愿这东西能给他希望。”
“他不需要。”
“与你无关,这是我的决定,我的自由。你知道你刚才对他做了过分的事情吗!”
做完这一切之后,我回到他旁边,背对着他,闭上眼,捂着耳朵。我怕我一看着他的样子、听着他的声音,我就会再次怜悯。我开始反思,我要如何知道我对尼奈的感觉是否是“爱”,抑或,这是一种被表象所伪装的虚假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