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个。”
尼奈把石头扔给我,问:“你要这个干什么?”
我握着石头,期待石头能给我逃生的希望,我希望他能强化我的信念,驱逐我内心空洞和虚无的幻想。但是没有。贤者之石丧失了原本的作用,我握着它,不过是握着一块普通的石头。尼奈的存在改变了我,让我变得像他一样思考,我变得不再需要外物来支撑自我。
然而,这块石头仍是存在的。
我把石头还给尼奈,在他想要拿回去的时候突然收手。他对我的恶作剧皱了下眉头,然后出其不意抢过我手里的石头。
“这很有趣吗?”他问我。
“没有,”我说“我只是想看见你的其他表情。”
“那很有趣吗?”
“不有趣,但是那很生动。对死板的、冷冰冰的尼奈·布莱兹而言,那算得上生动了。我知道你是活生生的、可爱的。”
而不是冰冷的尸首。
尼奈转过头,望着前面无止境的通道,阖上眼说:“反正一切都结束了,我会越来越虚弱,我会忘记所有,很快,我就……”
我堵住他不讨喜的嘴,说:“没关系,我记得。”
我们跟着血迹,找到最柔软的墙,它软得像一张皮囊,我们的手可以轻易撩开它。我和尼奈钻进了这软皮之墙,来到空无一人的舞台幕后。
我牵着尼奈走上舞台,在荒凉的台上环视四周。一时兴起,我想请他跳舞,就像恋人一样跳舞,那没有意义,却是美的。也许尼奈会拒绝?不,我知道他不会的。
当我向尼奈伸出手的时候,他迟疑了一下,然后将手搭在我的手上。
在荒凉的虚无世界中,我们只是不断复述凄冷的记忆,在自我感动中沉醉、狂喜或是悲痛欲绝。在没有音乐的迷乱舞步中,我们不再在意投以我们的任何目光,它们的存在有无与我们毫无关系。我们是在跳属于自己的舞。
哒——哒——哒——
我们踩着不确定的节奏,默契得天造地和。在无比轻柔的浪漫时刻,我们像两杯水被倒进一个瓶子,互相包容、互相渗透,我们进入彼此的每一个角落,将空虚的意识打散又组合。我深知爱是我的幻想,但我不介意他对我的幻想,事实就是——在这奇妙的爱之磁场中,我与他的每一个交互都像预言一样精准无比。
狂欢之后的剧场显得格外陈旧,悲喜剧的剧本被蒙上厚尘,那些无人复述的台词在被榨干了感情之后,变得枯萎、干涩。然而我们还在跳舞,惘然不顾空虚的欲之饿鬼鲸吞万物。
我们只是跳舞,直到我们满足,才在彼此的目光中谢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