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你画了视野范围内所有人的肖像。看得见脸的人。听起来很多，但是，事实上，因为坐在最后一排，所谓“所有”，不过三四人而已。你画完这些肖像，发现离下课还有半小时，这使你烦躁非常。

三分钟后，你发现自己漏掉了一个人——艾莫森。

因为这一发现，你愉快地再度抓起画笔。然而，绘制艾莫森肖像的过程却并不像想象中那样轻松。

最初，呈现在纸面上的艾莫森是深情的，因为那枚深藏于狄俄尼索斯腹中的白金戒指。然而这样概括艾莫森并不准确，打量着讲台上的艾莫森，你在“深情艾莫森”的旁边增添了一个“博学艾莫森”的人头。事实上，你认为，“受虐狂艾莫森”也是必须的，但是鉴于四周无处不在的视线，“受虐狂艾莫森”暂时被封存在你的心里。同样待遇的还有“淫|荡艾莫森”、“小男孩艾莫森”。

你竭尽全力补全艾莫森的形象，然而你发现，你想得越多，艾莫森的形象越模糊。片刻，你的头脑乱成一团，于是不得不将绘制了五六个艾莫森头像的白纸揉成一团。

你翻了翻面前的纸张，意识到面前的纸张是最后一张干净的白纸。

你放缓下笔的动作，认真打量起讲台上的艾莫森来，你分析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缕表情，从中读出了十分的认真，以及对学术的极端热爱。

——这就是这一刻的艾莫森，这一刻的他正是由这些东西组成。

你将这样的他画了下来。

最后一笔勾勒完毕，下课铃响了。你忽然感到庆幸——是的，你不够聪明，没法整合手中已有的资源，对一个人得到正确的判断。但至少，对于某个人某一瞬间情绪的捕捉，你能做到及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