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潍应了段向宇的约,来到了一家咖啡厅。
怎么说呢,跟段向宇在大学交往的那段时间,他反倒没有那么兴奋,也不知怎么,后来跟他在一起的第一次,段向宇痛得很厉害,明明之前他们俩人也做了不少次,但段向宇还是硬撑到结束,季潍奇怪,却没有问。
他喜欢那个时候刻意“勾引”他的段向宇,而不是那个整天板着脸,对他说不要熬夜早点睡觉的段向宇。
到底少了什么感觉,他也不知道。
段向宇坐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以为在做梦。段向宇几乎没有变化,他正朝自己微笑。
季潍瞬间紧张了起来,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话题来开场,刚准备开口,段向宇就起身了——
“喂,是我,什么事。”
果然他还是没有原谅自己,想到这里,季潍垂头丧气起来,不过原本就是他的错,有什么资格乞求段向宇原谅。
接完电话的段向宇又走了回来,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再次陷入尴尬的沉默。两人没说什么话,甚至连话头都不知道怎么起,还是段向宇先问季潍现在做什么。
“我现在在一家外贸公司。”
季潍看着段向宇,发现他对于这个话题也兴致缺缺,季潍刚要挽留,段向宇就说道:
“不好意思,有点急事,我这会儿要赶回去开个会。”
“嗯……嗯好,你忙。”
回到家,季潍举着手机,不停地看和段向宇的聊天对话框,他思忖了一会儿,打了好长一段话,最后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了,对话框里只打了两个字——“晚安”。
对面没回复,季潍等了半天,睡着了,没想到枕头边上的手机忽然一震,屏幕瞬间亮了起来,他惊醒,翻身滑开手机,凌晨3:44,段向宇回他同样的两个字,“晚安”。
季潍一个人在外租房,也没有女朋友,日子过得乱七八糟,周末孔毅打电话让他去Origin喝酒,季潍闲着无聊随便套了件外套就赴约去了。孔毅见他垂头丧气,开口问道:
“怎么了?”
季潍闷头喝酒,一言不发,只是摇头。
“黄啦?”
季潍这下不动作了,只是晃着酒杯,晕晕乎乎之间,又回到了过去——
“季潍!”
马路对面仿佛有人在叫他,季潍回过头去,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眼见斑马线的绿灯还剩十秒,当下立断跑了过去。那是他跟段向宇确认关系后第一次见面,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作为一个男生,跟另一个男生谈恋爱是什么滋味。他以为段向宇会约他看电影,毕竟他最喜欢看电影,没想到段向宇竟是邀请他去科技馆看展览。
两个人走在路上,季潍摸了摸鼻子,看向站在他身侧的段向宇,缓缓道:
“我有时候真是看不透你。”
段向宇转头,与他的视线撞在一起,此时的段向宇率真无邪,让人无法产生任何下流的想法,这一瞬,季潍突然发现自己多么肮脏,满脑子只有那种事。
“以前你都找我看电影,现在又来科技馆看展,真不知道你到底喜欢什么。”
季潍没有发现段向宇僵住了。
段向宇握紧了拳头,他始终没有袒露真相。他有多厌恶段宴宁,就会把这个秘密封存多久。他整理好情绪,再次回应:
“不论看电影,还是看展,都是我。”
段向宇最不喜欢看电影,看电影那种事只有段宴宁会干。那种弱智没有营养的院线电影,掏钱去看就是浪费生命,当然这些话他自然是不能在季潍面前说。自从季潍说完电影的事情以后,段向宇就开始心不在焉了,他越想越气,为什么会让段宴宁进入两个人的关系中,如果当时他没能直接表露出喜欢季潍的想法,段宴宁就不会盯上季潍。
段宴宁哪会像他一样喜欢季潍。
他只是为了抢夺自己手里的东西而已,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他有什么,段宴宁就要有一模一样的,甚至还要比他的更好,奈何父母更疼爱他,毕竟段宴宁会撒娇。不过,段宴宁跟他的眼光总是出奇得一致,9岁时,他们两人去买书包,爸爸问他们要哪个的时候,两人一齐伸手,指向了同一个书包。
想到此处,段向宇看见了季潍的背影,刚才他在想事情,脚步稍慢几分,此刻季潍便与他拉开了一些距离,季潍个子高,冷风吹得他有些缩脖子,却阻挡不了他灿烂的笑容,他回过头来看向自己,伸出右手。
想必只要他在的地方,都不会缺乏尖叫声。
他符合自己的所有幻想。
段向宇的脑海中忽然闪过段宴宁俯趴在季潍肩上的脸,浑身一震。
他快走了两步赶上季潍,握住他的手。
他下定决心,要把段宴宁的所有痕迹都从季潍身上擦去,凭借他自己的力量。
反正段宴宁这几年不会频繁回来,他在美国读书,吃喝玩乐还来不及,季潍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件和自己攀比的玩物,一旦得到手,他就不会珍惜,即便段向宇恨得要死,也只能忍。他那个弟弟,实在太知道怎么握住他的命门肆意把玩,他不能把主动权交到段宴宁手上,到时候就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抵达科技馆门前,段向宇握紧了季潍的手,朝他笑道:“走吧。”
寒夜冷雪,路灯把大地照得如同白昼,倚靠在McLaren P1旁的人不辨性别,他脑后的中长发扎成短揪,耳朵冻得通红,纯白底色的貂皮大衣上有两道浅咖的花纹,奢靡豪华,白雪落在上面看不出痕迹,头顶一片浅白暴露他站在这儿有了一会儿功夫。
“站这儿等我干嘛。”
“怎么不坐车里。”
齐凯走了过去,段宴宁倚靠在车边,刚用打火机点了根烟,才一会儿,指尖便冻红了。齐凯低头看见段宴宁的脸透出一丝浅红,立刻用手捂上去,段宴宁也没躲开,倒是有些气恼地埋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