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兰的悄悄拉了拉王砚的衣袖。王砚单单回望一眼就明了大姐的心思,大姐向来心软。她又斜眼瞥了瞥二姐王蕙,刚才还硬气十足的的二姐,如今也有些不忍心去看哭得悲伤的祝英台。
旁人皆不明了,前一秒还兴致冲冲的祝英台,为何突然就哭了起来。王砚起先也看不清,看不懂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随后,心下了然。祝英台,应是怕了。
“砚姑娘,找到了!”苏安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来,递给王砚之前还不忘擦擦手。
马文才盯着这一举动良久,眯了眯眼,多看了苏安一眼。苏安未有察觉之心,专心讲述他所发现之事。
“我在谷大娘的房间转了一圈,终是在房门的角落里,寻到了这封书信。我打开细细瞧了瞧,似乎是一封卖身契。”说完,苏安又拿出一钱袋。
“与这封书信放在一起的,还有这一袋银两。”
王砚打开书信,果然同苏安说的一样,的确是一封卖身契。而钱袋里的银两,不多不少,五十两黄金,与卖身契上吻合。
说来也是有趣,这一次没了王蓝田从中捣鬼,谷心莲竟还是被卖去了枕霞楼。只是,不知这一次,在背后下黑手的是谁?
祝英台愣愣望向王砚,久久才开口:“你,这是愿意帮我一把?”
王砚没接她的话,斜望了她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抚上马文才的手臂,对上马文才的眼睛。
“我知道了。”马文才反握上王砚的手,十指紧扣,“我这就让家里查查,确认一下,人是不是真的在枕霞楼。”
不管什么原因,只要是王砚想做,他都愿竭尽所能帮她达成,甚至无需她开口多言。
他的阿砚轻轻一皱眉,他就知晓,他的傻姑娘要插手管事了。
“我不太懂,这钱和这卖身契为什么突然出现在了谷大娘的房间?”祝英台想着发生的一系列事,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难不成,是书院中有人将心莲姑娘卖去了枕霞楼,再趁人不注意,将这两物放在谷大娘的房门口?”不得不说,祝英台这话真相了。
“什么?我的心莲被卖进
了枕霞楼!”
谷大娘昏昏沉沉,迷糊之间听见耳旁有议论之声,其中似乎夹杂着自己女儿的名字。待她稍微清醒了些,恰好听见祝英台的话,惊得她落下了床。
“我可怜的儿,你的命怎么那么苦,从小就遭了不少罪,如今怎就被卖进了枕霞楼!那枕霞楼是清白姑娘待的地方吗?”谷大娘痛心疾首,一手捶着自己胸口,另一只手也不得空,用力拍打着地面。
看得王砚眉毛直跳。
众人费了些力气,把谷大娘重新扶回榻上,安抚着她的情绪。
“大娘莫急,既然我们已经知道心莲姑娘在哪里,就定能把她寻回来。”祝英台握上谷大娘垂在榻边的手,对着她保证。
谷大娘没说话,望着桌上的钱袋不挪眼,直落泪。
那可是她的女儿用自己的身子换来的!
“兰姑娘要是知道我逛青楼,不知道要如何看我?”荀巨伯低着头,一路走,一路嘀咕。
“放心,我不会让大姐知道的。就算知道了,我也会帮你解释的。”
王砚的安慰丝毫没起到作用。在荀巨伯的影响下,梁山伯也犯起了嘀咕。
“我娘要是知道我逛青楼,铁定打断我的腿。”说到这儿,梁山伯脸色一变,“你以后见到我娘千万别提这事儿。”
“对对对。”荀巨伯不住点头,表示赞同,“你也不要在我娘面前提这事儿。”
“看不出来我是女扮男装吧?”王砚不放心的压了压唇上的八字胡,仰头问马文才。
原本贴好的胡子又被她自己碰歪了,马文才耐心的帮她整理胡子。他的指尖由王砚的嘴角划至脸颊,顺手还捏了一爪。
害羞的姑娘冷不丁一颤,双颊绯红,挥手反打在马文才的手背上,“讨厌!”
祝英台看了看左边,又望了望右边,最后无语望天。
“我们下山是来寻人的,你们上点心好不好?”祝英台左边的两位,嘀嘀咕咕在担心自己的腿。右边的两位,在你侬我侬,亮瞎人眼。
她夹在中间,很是难受。
马文才抬眼一瞥,祝英台直直往梁山伯身后躲。梁山伯一边把祝英台护在身后,一边冲着马文才傻呵呵的笑。
“少爷,少爷。”马统从远处挥着手跑来,在得到马文才首肯后,凑到他耳边,“确认了,人的确是在枕霞楼内。”
王砚敛去笑容,严肃起来,扭头问起祝英台:“银钱都带够了吗?”
祝英台拍了拍身后的包袱,点点头:“除了枕霞楼的五十两黄金,我还多带了些。不过,真的需要带这么多吗?”
“进去就知道了。怕的是,他们要人不要钱。”王砚率先迈了进去,马文才紧紧跟在她身后,护着她。
剩下三人对视一眼,表情凝重起来,跟了上去。
其实,他们心中都没底。
即使是白日,枕霞楼内也是歌舞升平,一派热闹。莺歌燕舞,美人环绕。
马文才进了楼立刻耷拉嘴角,满是嫌弃。眼神避开楼内的女子,怕污了自己的眼,目光一直落在王砚身上。
花妈妈在第一时间发现了进来的五人,笑盈盈的奔了过去,“哎呀,五位公子,好久不见。这么久才来,让我们姑娘可好等啊!”
她的手热切的拍在荀巨伯和梁山伯的胸膛,让二人好不自在。
她本想拍的是王砚和马文才的,一看那二人清冷的眼神就下不去手。
“我们不是第一次来吗?怎么就好久不见了?”祝英台不解问道,眼
神却直直投向马文才。
“这位公子你就不懂了。”红指甲戳在祝英台胸口,抛了个媚眼,“所谓一回生二回熟,来者皆熟客。”
祝英台压下心中厌恶,敷衍般笑了笑,“我们是想来赎……”
荀巨伯止了她的话头,将她往梁山伯的方向推了推,大有不再让她说话之意。
“我们是听闻枕霞楼的姑娘唱小曲儿乃是一绝,所以我们想点个姑娘听听曲儿。”
“五位公子点我们姑娘就只是听曲儿啊?”花妈妈一笑,粉直往下掉。
她抬高了声调,说着漂亮话奉承着他们几人,“等我们姑娘,看了你们这几位公子的派头,莫说是唱曲了,你们想让她们做什么,她们便会做什么。”
这话中含义,不再遮遮掩掩,赤|裸的暴露在几人面前,可把王砚给恶心坏了。
不过,她一向剑走偏锋。你恶心她,她也会恶心你。
“妈妈这话说得,是不是我们想让妈妈做什么,妈妈也会照做呢?”王砚双眼眯成一条缝,嘴角高扬,指尖轻浮的挑起花妈妈的下巴。她将常年流连于秦楼酒馆的浪荡公子,演绎得格外到位。
站在她身后的马文才低着头,微微一笑,红了耳根。
花妈妈不愧是风云场所的老油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她不为所动,面不改色的拂开王砚的手指,“这位公子就别拿我打趣了。我们这里的漂亮姑娘多的是,不知道你们想点哪一位?”
“自然是既漂亮又会唱曲的。”
此话一出,王砚惊讶的看了看梁山伯。这家伙智商终于在线了。她刚才还真怕从他的口中听到谷心莲的名字。
“有有有。”花妈妈念出一长串的名字。
祝英台越听越急,她听来听去,就是没有听到谷心莲的名字。慢慢从梁山伯身后探出头,嘴唇上下一张:“我们想点谷心莲!”
梁山伯抬手捂嘴的动作,都没能追上她说话的速度。
王砚心中弹出两字,“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