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英台最终还是穿上了那件衣裙,这饭,她吃得憋屈至极。
“臭丫头,你还想跑!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可是签了卖身契的,你现在可是我们枕霞楼的人。”
花妈妈用力往谷心莲腰间一掐,大声呵道:“我在你身上足足花了黄金一百两,你要是跑了,谁给我赚回来?”
花妈妈指甲锋利,下手又没有留余力。谷心莲腰间立刻多了两道血印子。眼泪涌上她的眼眶,嘴上一次又一次为自己争取脱身的机会。
“我都说过了,我不是真的要卖进枕霞楼,只是假意在您这儿待几日,这些秦京生不是早就与您商量好了吗?”
下山那日,她明明同秦京生说好的。
“祝公子,你稍微等我一会,我、我肚子不太舒服。”谷心莲脸色苍白,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那心莲姑娘你、你快去快回,我在山门等你。”祝英台虽心急下山,但她也知人有三急,强迫不得。
叮嘱一番后,自己先行去了山门。
等到祝英台走远,谷心莲站直了身子,拍拍裙角沾上的泥土,一脚踢开脚边的石子。
“看样子,心莲姑娘并不太想同祝英台下山啊。”秦京生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拦下谷心莲的去路,嘴角挂着了然于心的笑容。
谷心莲不知道这人在这儿立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又看去了多少,知道了些什么。但她现在不想同这人纠缠。
她只是不愿意救王卓然,时间上能拖一阵是一阵。可这不代表着,她愿意把时间耗在不怀好意的人身上。
“不知道秦公子在说些什么?”谷心莲冲着秦京生随意的点点头,准备绕过他离开。没曾想,被对方一把握住手腕。
“我知道,你不仅讨厌王卓然王大人,你还不喜欢祝英台。我有一法子,能让你治一治祝英台,同时还能让你在梁山伯心中有一席之地。”
听到梁山伯的名字,谷心莲双眼骤然放大,又慢慢恢复常态,鬼使神差的开了口:“说来听听……”
秦京生将一封书信交给谷心莲,让她带下山交给枕霞楼的花妈妈。到时,花妈妈见到书信,自然知道该如何。
为了确保花妈妈能够认出谷心莲的身份,秦京生让谷心莲在那封书信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以作自证。
谷心莲特地留了个心眼,瞄了瞄信纸,
见到是白纸一张,这才放下心来。
下山后,途至半道,她趁着街上人头攒动,渐渐与祝英台拉开距离,扭头躲进枕霞楼。笑看祝英台在原地着急上头。
她从未想过,这枕霞楼的大门踏进去容易,想出去却是难上加难。
“卖身契?我从未签过这种东西!我送来的东西,不过是一张白纸!”
“白纸?”花妈妈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从袖中取出那封书信来。放在火上一烤,再往谷心莲面前一抖,“你再细细瞧瞧?”
“自愿卖身抵债,黄金五十两!”落款三个烫眼的三个字,正是她谷心莲一笔一划写上去的!
秦京生是将她给卖了!
“其实,秦京生他不仅是将你给卖了,还用你还清了他所欠枕霞楼的债务。他原先欠我二十五两黄金,将你卖了一百两黄金,五十两送去书院给你娘,二十五两还债,他还倒赚二十五两。”
花妈妈捏住谷心莲下巴,用力往上一抬,“我原先以为这一百两花得有些不值,如今瞧你这般模样,勉强值得。就是,这性子烈了些。”
“呸!”谷心莲一口啐在花妈妈脸上,嘴角挂着冷笑。扭头,就挨了一巴掌。
“我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管教!”花妈妈抹掉脸上的唾沫,气极反笑。抬手唤进四五个五大三粗的婆子,“好好教教她什么叫做规矩。对了等会马大人要来,下手悠着些,顺便给她换身干净的衣服,脸上该遮的地方也遮一遮。”
四五双手,同时向谷心莲的衣领扒去。
“妈妈,那几人又来了。”
“打出去,打出去。”花妈妈没多想,扬手回绝。
“他们这次还带了一位样貌绝佳的姑娘。”
花妈妈围着祝英台打着转,眼观鼻鼻观心,不住的点头称赞:“不错,确实不错。这模样,这气质,说她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都有人相信。”
“既然花妈妈如此满意,就赶紧画押换契,让谷心莲出来吧。”梁山伯趁热打铁,明示着花妈妈换人。
“不急不急,我在这儿迎来送往,见过太多被卖进来的姑娘,大多是哭得天花乱坠。像她这般不哭不闹,平稳沉静的少之又少。其中,怕不是有蹊跷吧?”
梁山伯嘴笨,接不上这话,撞了撞身旁的荀巨伯。到他一展口才的时候了。
“这位姑娘,她、她从小就立志当一名青楼女子。如今站在这儿,是得偿所愿。她当然不哭不闹了。”
祝英台咬咬牙,压下心中的气。荀巨伯再敢多胡说一句,她回去撕了他的嘴!
花妈妈对女装模样的祝英台满意是满意,但总觉着美中不足,缺了些什么,“模样气质皆上品,但是干我们这行,能不能成为枕霞楼的台柱子和摇钱树,得看她自己有没有本事。若她能讨得这儿客人的欢心,我立马就把谷心莲换给你们!”
等到花妈妈这话,荀巨伯倒是松了口气,“这有何难?”
还想砚姑娘提前想到了这点,几人提前做了准备。三人对视一眼,微微颔首。
梁山伯抚琴伴奏,祝英台随之起舞。
她身子轻盈,眉眼娇俏。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带有别样的风情。引人注目,勾人魂魄。
只是她眼眼皆落在梁山伯身上,她在台上跳,他在台下笑。
“花妈妈,枕霞楼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位标致的姑娘?”
“新来的,新来的。”
台下的客人当即站了一个起来,“我出黄金一百两,就要她!”
旁边立刻有人喊了一嗓子,“我出三百两,只愿能与她共度良宵!”
“我出五百两!”
……
花妈妈笑得合不拢嘴,“别急别急,大家慢慢来。”
一舞将罢,花妈妈主动站到荀巨伯身旁,拿出了谷心莲的卖身契,“这位公子,你瞧这姑娘的卖身契……”
“好说好说。”
两人进行了一次真诚的“劳动合同”交换,谷心莲也被小厮带了出来。小厮离开之前凑到花妈妈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好看吗?”躲在角落的王砚撞了撞旁人的手肘。
“谁?”马文才声音清冷,没有起伏。
“自然是台上跳舞的祝英台。”掐住马文才手背上一丁点的肉,王砚用力一旋转,“别跟我装傻充愣。”
“你好看。”
男人说起肉麻的话都是一套一套的,马文才回答得如此迅速,王砚自然是不信的。正准备开口回怼,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马文才从头到尾都没转头看过祝英台一眼,他看的人,一直都是近在身边的她。他的眼中全是她,心里塞满了她。
对上这样炽热的眼神,王砚忍不住低下了头。毕竟她现在是一身男儿装,太过亲近容易被人误会。
台下的客人忽然喧闹了起来,花妈妈推脱了一众客人,领着祝英台上了二楼。梁山伯和荀巨伯则带着谷心莲出了枕霞楼。
两人不着痕迹的跟在花妈妈身后,穿过众多客人,左拐右拐,最终停在了一间包房前。
等到花妈妈笑盈盈的走了出来,二人才小心翼翼的推门进去。
“走,赶紧走。花妈妈领客人来了。”
刚刚才收了祝英台的卖身契,立刻就让她迎客,一点准备都没有,实在是太突然了。不由地引起了王砚的怀疑,她忍不住问了一句:“什么人啊?让花妈妈这般推脱不得?”
“花妈妈没多提,听着她说话的语气颇为惧惮。话不多说,还是先走为好。”祝英台提着碍事的裙摆,用力往门上一推。
!!!
“门从外面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