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爹爹已经来寻过
我了?”
王兰点点头,又不放心地继续开口说道:
“看爹爹那紧锁着眉头,想来他是真的生气了。听娘说,爹听了陈夫子说你下山去了那种地方,脸都青了。”
“那可有见陈夫子他们回来?”
“这倒没有。不过梁山伯与荀巨伯倒是将谷心莲带回来了。”王蕙匆匆忙忙插一句话。
“阿砚,你要不要先躲躲?我俩同娘先去劝劝爹。”
王兰最是心疼王砚,自是不愿意看到她被责骂。再一想到此事本就与王砚无关,若不是祝英台苦苦哀求,自己的三妹也不会去烟花之地,更不会……
再望向祝英台的眼神,没有之前那般友好,带着几分暗暗的幽怨。
看得祝英台心里没由来的慌张。
“不了,我还是主动去见爹爹比较好。”
王砚笑了笑,安抚性的拍了拍王兰的手,“大姐,比起被动的任由他人泼我脏水,我更喜欢主动出击。走敌人的路,让敌人走投无路。”
王兰一扫眼底的焦虑,眼眸泛光。二姐妹异口同声道:
“先发制人!”
想明白了自己三妹的意思,王兰嘀嘀咕咕在王蕙耳边说了一通,后者听后笑出了声,看戏般打量了王砚一眼,蹦蹦跳跳走远了。
王砚虽疑惑,却没放在心上。她还另外一些事要做。
“祝英台。”
双眼无神的的眼睛瞬间聚光,祝英台一怔,应道:“有!”
“你去将梁山伯、荀巨伯还有心莲姑娘一同带到山长房前,一定要尽快。”
祝英台茫然的点点头,拔腿就走。其实,她只听清几个人名,和等会要去的地点。人还处于恍惚状态,身体条件反射带动她往前走。
起先她在马车上被茶杯打了下去,好不容易追了上去,又是一个茶杯再次将她打了下去。
反复几次,累得她苦不堪言。这番折腾下来,祝英台算是明白了,自己是祸从口出。
知其因果,方可免受其难。是想安稳的坐着马车回书院,还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这是个问题。
祝英台最终选择了前者,大声的喊出了那三个字。
“我错了。”
王砚与马文才在山长房前侯着,等着其他几人的到来。祝英台速度还算快,没多久就领着其他几人来了。
此时此刻,容不得多加耽误。几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山长的房门越来越近,只需要轻轻一敲,他们便可走进面前这间屋。
“等一下。”
王兰轻声叫住他们,“你们还差了一样东西。”
王蕙从一旁抱出五捆荆条来,依次发到每个人手中。唯独王砚那捆是最大的。
马文才比较了自己手中的荆条,下意识想要同王砚换,自己被最大的那捆。不想,被王兰阻止了。
“不可换!爹疼三妹,看见她背最大的荆条定会心疼,舍不得重罚。若是你背的话……”
听到这话,马文才悻悻收手,抚了抚鼻尖。想来,他未来的岳父大人,应该会很乐意看到他背最大的荆条。
……不对。
马文才还是将最大的荆条背在了自己身上。
面对王兰的不理解,马文才不做解释。只是眉毛一皱一松,似乎在纠结什么。
旁人不知道他在纠结什么,王砚可知道。
让她背最大的荆条,或许是可以
少受些责骂,可是大荆条上的尖刺比小荆条的锋利许多,她吃的苦头肯定比其他人多,这点是马文才不愿意看到的。
另外,若让她背最大的荆条,爹爹定会气恼马文才,恼他不懂得怜香惜玉,竟让他的宝贝闺女背最大的荆条。
达成未来岳父的最想看见的画面,博得他的欢喜,这也是马文才一点点的小私心。
“大姐,放心,我会没事的。你们只需要等我们完胜出来就好。”
王砚背上了小荆条,安慰了王兰几句。这一次,没人阻拦,几人畅通无阻的进入了山长房里。
王兰同王蕙扒着门缝,听着房里的动静。
短短的一炷香之内,两人仿佛看了一场大戏。
她们是第一次知道,自家的三妹是如此会哭。进门二话不说,上前就俯身在王世玉跟前,唬得他一愣。
其他几人随之跪在后面,排成一排。谷心莲低着头排在末位,要多规矩有多规矩,让王世玉挑不出错处。
没等王世玉反应过来,王砚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个劲儿的往下掉。
“爹爹,都是砚儿的错,砚儿不该为了救人到烟花之地去,砚儿再也不敢了。”
头是越俯越低,越低王世玉就越心疼。他赶忙将王砚拉了起来,三两下拆了她后背的荆条。细细询问几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人证、物证、目击证人,样样齐全。秦京生卖掉谷心莲这件事,板上钉钉,翻不了篇。而王砚他们,是见义勇为,救谷心莲于危难之际。
到烟花之地,纯属不得已而为之。
起初,王世玉听到陈夫子的话,的确肺都要气炸了,肝都气疼了。没有人会愿意自家清白的姑娘到那种地方去。
待冷静下来一细想,又觉其中不简单,无缘无故,砚儿为什么会到那里去?反倒也没有那么生气了。
如今了解到事情的缘由,王世玉看着王砚委屈的表情,心里只剩下心疼了。
“陈、陈夫子,你回来了。”
推门声伴随着王兰的声音传进屋内,陈子俊迈着大步跨了进来,大声嚷嚷着:
“山长!山长!梁山伯、荀巨伯、祝英台还有王砚都在那枕霞楼里……”
抬头撞进七双亮闪闪的眼眸中,其中四双,还都是他刚才“点名批评”的主人。不由地,心虚起来。
王世玉扫过陈子俊脸颊上口脂印,对着他招招手,“子俊,来,你过来。”
……
事情的最后,陈夫子没有了解事情缘由,误听他人谗言。枉为人师,故停课一月。期间,所有课程由陶先生代劳。
秦京生被逐出书院,不过,他同陈夫子下山后根本就没有回来。可能是知道事情败露了,干脆也就不回书院了。
王砚几人,救人有功,由于事先没有上报情况,功过相抵,不奖不罚。
但是,梁祝二人除外。他们被罚后山喂马一个月。
本来离开山长房间的二人,没过多久又被叫了回去。没人知道他们在里面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出来的时候,他们二人都耷拉着脑袋,苦笑着脸。
王砚看着不停朝她挤眉弄眼的王蕙,心里明白大概是怎么一回事了。
回了自家二姐一个浅浅的微笑,一扭头,发现马文才盯着王蕙挪不开眼睛。
好家伙。王砚抬手一肘,撞在马文才腰间。撞得他一跳,茫然回头。看看王砚戏谑的表情,再看看王蕙的脸。
双眼一瞪,慌张摇手,“不是这样的,阿砚,不是你想的这样的。”
明明知道马文才
跟自己二姐之间没什么,可王砚还是忍不住想逗逗他。
“嗯?那是怎样?”
马文才扭头郑重的看了看王蕙,定了定神。他决定把他的发现告诉王砚,“我觉得,二姐,好像想起王蓝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