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小孩又闷头生气,骆江川厚着脸皮解释,“等你有媳妇了你就懂了。”
刘念一回头,“骆哥你有媳妇吗?”
“我...我没有啊。”
“你没有你都懂,什么大人的事。”
被刘念噎的说不出话来,骆江川打着马虎,“别管了,睡觉睡觉。”
隔壁女人的叫声变了调,哼哼唧唧的,刘念光是听着都觉得手脚发热,不自觉的翻身想和骆江川说话。
“骆哥,你睡了吗?”
隔壁打的热火朝天,骆江川僵着身体怎么睡得着,“没。”生怕刘念接着问隔壁的事情,有些想装死。
黑暗中刘念叹了口气,“你也找人,找谁的。”
“找个...姑娘。”话题一被挑起,连身体里那些蠢蠢欲动都被压了下去。
“你媳妇?”
“不算是。”黑暗中看不清骆江川复杂的表情。
不算是他媳妇,但是是和他一起从村里出来的妹子。国家要求城市知识分子下乡,骆江川十二岁的第一次见到从城里来的人。
说着流利的普通话,戴着两片玻璃,后来才知道那叫眼镜,知识分子戴的东西。村里的知青给小孩讲了不少大城市的变化。
先前是领粮票,现在供销社也没了,大家不兴那套,谁有能力谁赚钱。城里的公交车,自行车,跑的都比人快。方形盒子里能出来人声,能听到伊拉哇啦的声音,那是收音机。
这些东西,骆江川通通没见过。他想去看看,去城里看看。从那时开始,骆江川就琢磨着,等他十八岁了,一定要第一个从村里走出去。
梅子就是跟他一道出来的姑娘,村里人都劝着不让他俩走,说什么外边的多危险啊,又没见过,谁知道出去了能出啥事。
可骆江川铁了心想要去开开眼界,梅子和村里别的姑娘不一样,也想去看看,小山村承载不了他俩的梦想。
出山不容易,运气好能搭上段儿牛车,运气不好就得拖着行李硬走。两人不知道走了多久,走上了水泥路,终于瞧见了知青说的跑的比人快的公交车。
那会儿正赶上电视机、自行车、手表这类东西的出现,买得起的都是有点家底的人家,修理工成了最吃香的工作。
两人在北城租了两间屋子,没结婚住一起算是非法同居,是要吃牢饭的。等着安顿好工作,再打算结婚的事情。
找师傅传授手艺可不是个简单的事,在小出租房出来不远的行道里,就有个摆着张桌子,给人修表的钟表师傅。
骆江川前后求了老师傅好些日子,算了磨了他的耐性,老师傅才收了他这个徒弟。手艺人都讲究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无非是怕真的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教手艺都所有保留。
好在骆江川这人静的下心来,修钟表是个精细活,得把心沉到肚子里,小零件一个个还原,听着指针滴滴答答的声音,这个时候才是修表师傅最舒心的时候。
大件也好,小件也好,修东西都是换汤不换药,替换坏的部件,将各个地方归位,坏货也能变好货。
骆江川修的都是些值钱玩意,买得起的人,也给的起修理费,光是修个电视机都能赚上一毛钱。原以为日子平淡安稳的过去,攒够了钱能和梅子结婚。
一天晚上回家,敲了梅子的门,不见她来开门,以为她路上有事耽搁,骆江川等到半夜,还是不见梅子回家,心里开始发着慌的着急。
等一天不见人,两天不见人,骆江川连去老师傅那修东西都没心情。老师傅看着骆江川心不在焉的样子,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跟我一起出来的梅子,好些日子没回来了,不知道去了哪。”
老师傅叮嘱了一句,“要是还不见人的话,就去派出所问问。”
跟民警反应了情况,民警只让他再等等消息,“我们会注意的,你也回家再等等消息,说不定是出了趟远门没来得及跟你说。”
梅子是一直没消息,骆江川在北城一边给人修东西,一边跟民警打听,耽搁了一年多的时间,算是对梅子自己回来这件事死心了。
没脸回村里见梅子的家人,自己带出来的人不见了,想着怎么样都得给人找到。起先坐班车跟北城周围的县城一个个挨着找,后来花光存的钱,买了现在的二手摩托车,去了更远的地方找。
没人再去惦记隔壁的事儿,刘念记得骆江川说的他不找了,“找了多久了?为什么不接着找。”
“找了两三年吧。”骆江川的语气像是放下了心中的大事,刘念竟然听出了几分轻松,“不想找了,说不定找着人家也不愿见你。”
屋子里静的难受,找不到人是个麻烦,找得到人也有新的麻烦,刘念像是胸口压着千斤重的石头,讲不出话来。
两人沉默了一阵,刘念都以为骆江川睡着了,没想到又传来一声,“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