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承再次来到了4s店,他最近没事就会往这里跑,席洲有时候在,有时候又不在,他是个内向的男孩,身上还有几分自卑,尤其站在他面前时,连视线都不敢回望。
席洲喜欢车,费承也喜欢车,关于引擎发动机,包括各个改装车的知识,费承如数家珍,跟席洲偶尔聊过几次,两人感觉都不错,倒是生出了一股惺惺相惜的知己之感。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很奇怪,费承不论是上学工作,从来没对谁上过心,谈过恋爱,也喜欢过女孩,给她们花钱买奢侈品,可是席洲,他越看越顺眼,席洲对他没有完全敞开心扉,一口一个费先生叫得倒是勤快。
他们4s店实在太忙了,费承虽然自家有厂子,但他就是想让席洲替他改装,明明已经见了两三次面,按常理来说,人也混熟了,想要个联系方式还不是家常便饭,这席洲倒好,费承要了几次电话,都没能要到,这让一向一击即中的费承有些挂不住面子,席洲挑起了他的胜负欲。
要知道,男人是不能激的。
费承没追过女孩,更别提男孩,他现在这个劲头,都让楚文开始怀疑是不是给这个小汽修工下了降头。
“费承你什么情况,三天两头去4s店。”
“找人给我改装车。”
“哟,稀罕事,你还要找人?排队替你做事的人不是一大把吗?”
“这小孩不一样。”
费承点了根烟,吐出的烟雾弥散在空中,楚文翘着二郎腿,一脸老神在在:“上次那个模特,吹了?”
“早吹了,太黏。”
“那上上次那个我们院的外科医生呢。”
“无聊,说两句话就要回家,像我要吃了她一样。”
费承厌倦了楚文的提问,抖了抖烟灰,看向窗外,换了个姿势坐着,两腿交叠,想起了贺从容:
“老贺最近忙什么。”
“他还能忙什么,去完公司就回家打游戏,宅男。”
“行,那我走了。”
费承拿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楚文朝费承摆手,也不挽留,一个朋友两个朋友都有自己的事情忙,除了他最闲,下午还得回医院上门诊,心累。
今天天气晴朗,费承第四次吃闭门羹,面色略有不善,前台也知道这是个不好惹的主,赶忙叫经理出来解决,经理提议让费承换个人改装,席洲实在太忙了,接不了他的单子,费承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只是淡淡回应:
“他的活可以让别人干,我的不行。”
席洲正好从修理车间走出来,仍旧是灰蓝工装,平头,坚毅的面庞在视线触及到费承身上时,有几分难堪:
“费先生。”
“他说你忙不过来。”
“对不起,费先生。”
席洲不怎么会说话,他搅着两双手,个高的他站在那儿看起来手足无措,费承也不为难他,叹了口气:
“那你把电话号码给我,如果你得了空,我再联系你。”
按理来说,像费承这样的人根本不需要问人要号码,还不知道有多少人送上来想为他所用。
“对不起,费先生,我的号码……”
经理见费承的脸色不对,急忙出来打圆场:“费先生,席洲他没有手机,一直都用公司的电话,如果你有事可以……”
费承走了,回到家的时候,脑海中还是席洲那张怯懦的面庞,他劝自己不要心急,慢慢来,不过只是修个车而已,他为什么要这么上心,他难道是看中了那个男孩……
想到此处,费承不免一惊,立刻打电话给楚文,问他晚上要不要去酒吧喝一杯。
楚文不推脱,费承晚上去酒吧就叫了两个年轻的男孩在侧,楚文见他难道左拥右抱,还以为是什么漂亮姑娘,看见两个男孩坐在他身边,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我操,费承你什么情况。”
“如你所见。”
“说弯就弯?兄弟?”
“不是,你听我慢慢跟你说。”
费承赶走两个男孩,心更乱了。
人与人之间总是存在缘分,缘分又分深浅,据说第一次见面就感觉似曾相识的人,必定与你有些缘分。
贺从容不敢说自己第一次看见黎峥就眼熟,但至少他看着这张说不上好看,甚至还有几分丑陋的脸却平生出几分亲切来,除却黎峥给流浪猫喂食的场景让他震撼,其实他更没想到黎峥居然会为了几棵微不足道的小花苗冒雨冲出教室。
校园每个区域都有班级维护的绿植,贺从容他们班种了最娇嫩的月季,最需肥,最好盆栽,可是他们偏偏种在花坛,黎峥对这些花显然上心,给体育委员买课间餐的时候会路过花坛,他总是带着水壶去浇水。班上几个好事的人,围在窗户边看那给花苗披上塑料布的胖子,贺从容没去看,他坐在座位上,换了一本国外名著,一行字没看下去。
页码停留在67,他的手指抚过纸张,耳边尽是同班同学乱哄哄的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