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当时就离了镇子,或许就没后来的祸事,偏生夜里下了雨,他又是辗转反侧,没关窗,又蹬了被,病了。病情不严重,调养却花功夫,他两个族兄弟去小矿上寻乐,说定回程时来接他。他住的客栈房间也巧,在二楼,沿街往右好几家都是一层的屋子,包括裁缝家。他站在窗边眺望,能清楚看见裁缝家的院子,自然而然就瞧见那云氏。”
金立林讲到这里,停顿了片刻。
实则听到这里,穆清彦就了然。
即便一开始乔嘉禾还能约束自己,但当养病期间,日日看见云氏在眼前晃悠,本就受到诱惑的心,肯定更加的蠢蠢欲动。那么,当他经受不住诱惑,他会做什么?
金立林给了他答案:“他交好云氏的男人,那个姓甘的裁缝。一开始他只是在裁缝店定做昂贵的衣物,又找机会跟对方喝酒,前后四五天,彼此混熟了,他就……”
话音戛然而止,金立林的脸上闪过难以言说的神色。
“就如何?”实际上,乔嘉禾没去勾搭云氏,反倒交好甘裁缝,大大出乎穆清彦意料。这种行为方式,透着一股子古怪。
金立林喝了两口茶,轻咳一声,这才继续讲道:“两人关系亲近了些,甘裁缝见他久病不愈,自然要关问两句。乔嘉禾对甘裁缝说他得了绝症,好不了了,唯有甘裁缝能救他。”
一瞬间,不止穆清彦,便是闻寂雪的神色也微妙起来。
他们几乎同时反应过来,很难不惊讶于乔嘉禾的脑回路,居然……
果然,金立林也没忍住想笑,却又有点儿笑不出来:“那甘裁缝一头雾水,还以为他真的得了什么大病,便问他需要什么药,他尽力帮他找。乔嘉禾翻身跪在甘裁缝面前,把自己看中云氏的事和盘托出,只说心愿难偿,病就难好,求对方成全,他愿意拿出十两银子作为谢仪。”
荒唐!
穆清彦很难相信居然有这样的人,他怎么就张得了口,不怕甘裁缝怒从心头起吗?
“据说,那甘裁缝的确是恼羞成怒,气得半天说不出话,但是,他一没打,二没骂,良久只是叹了口气,说回去问一问云氏,听云氏意思。”
穆清彦噎的说不出一个字。
更震惊的还在后面。
“那云氏应了。”
穆清彦揉了揉鬓角:“你一次说完吧。”
“云氏一答应,双方立刻商定时间。甘裁缝说,到了晚间他会离开家,乔嘉禾直接过去,云氏在家里等着。但是在当晚,乔嘉禾刚从楼上下来就撞到一个人,是客栈老板娘。那娘子容貌不出色,却颇有风姿,撞在乔嘉禾怀里直喊脚疼,要乔嘉禾扶她回房。一入了房间,乔嘉禾就没能再出来,自然失了云氏的约。
本来他打算第二天解释一番,再约时间。怎知一大早听得外面街上闹哄哄的,出去一看,裁缝铺子门前围满了人,只听得甘裁缝边哭边喊‘娘子’。再一问,竟得知云氏死了,被人一刀砍了脖子,血流了一地。”
“所以甘裁缝道出内中隐情,认定乔嘉禾是凶手?”
“不错。一开始乔嘉禾吓了一跳,还为云氏的死伤心,又觉得后怕。毕竟当夜里他是要去赴约的,若是真去了,只怕也难落个好。他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嫌疑,他又没去裁缝家,再者是跟客栈娘子在一起。
也怨他想得简单。在出事后,他立刻回到县城,五天后,衙门来人,将他抓走了。他本来还打算找客栈娘子作证,那娘子却一脸气愤说他污蔑,甚至闹着要上吊证清白。甘裁缝又道出不为人知的内情,却篡改称,他当时拒绝了乔嘉禾,还好生劝诫了一番,谁知乔嘉禾贼心不死,乘他不在家上门欺辱云氏,定是云氏不从惹得乔嘉禾动了杀心。
那客栈掌柜和周边邻居都作证,说乔嘉禾打听过云氏,还总往裁缝铺里去。他是百口莫辩。”
穆清彦道:“我不认识乔嘉禾,不清楚他的为人,所以这番讲述我不能全信。帮忙查案可以,但你要跟乔家说清楚,我查出来的是真相,而不是给乔嘉禾脱罪,除非他真的无辜。”
当然,即便这番讲述全是实情,乔嘉禾也不无辜,明知云氏是他人之妻,还提出用银子买奸,也当惩戒。
金立林见他应承,便笑道:“这是自然。若乔家心内有鬼,此事自然不了了之,若他们自然坦荡,我再来请穆公子。”
当下金立林也不多待,要赶在天黑前回城。
穆清彦还琢磨着之前听来的案情,实在是太奇葩了。
“乔嘉禾色鬼缠心便算了,那个甘裁缝,难不成图银子?”将妻子供给他人淫乐,实难想象。
闻寂雪道:“有些人一心只有银子,若妻子能换来银子,他们甚至从中牵线搭头,看似夫妻,实则与暗娼无异。”
这样的事情,实在令人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