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正值期末备考期间,出了行政楼,大圆形广场上空空如也。晚上这里会很热闹,有人在这里玩滑板,甚至有人起兴跳广场舞的。
广场面对教学楼那一侧是原始森林一样的绿化区,一排腊梅围了个圈,在最靠近广场的灌木丛后时而袭来暗香。
不得不说,明颀的眼睛好是好使的。隔了有半百米的距离,那树后面的人,还是叫他一下子认出来——张真。
这下子,让他活像见了鬼。
怎么?还真的回来了?
张真还胸有成竹地以为那稀稀拉拉的枝干可以挡住他的人,一点没敢动。
明颀熟悉此人的尿性,先没轻举妄动,反而装作没看见地游到了一边,在草丛里拾起了几颗鹅卵石,神情散漫地捏着过来了。
约莫还有二十米的距离,他的眼神放在地上,手却蓦地一抛,几颗石头飞将出去,炸出来一个惊弓之鸟。
张真忙不迭地从腊梅树后面出来,蹑手蹑脚地,跨过灌木丛的时候屁股还被刚修剪的小枝戳到了。
他摆出一张苦瓜脸:“你偷袭我!”
明颀的长相本来已经很阴柔了,可是跟张真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张真留着长发,脑后扎着一佧长的马尾。头发是保养过的,染成了酒红色,还是波浪小卷。
他脸上的线条柔和地像被轻缓的水流打过,温润柔美,纤尘不染,竟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惊艳。
明颀受不了他的阴阳怪调,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冲他撒了一口恶气:“大老远过来也不打声招呼,不晓得你爷爷我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的,怎么?想让我惊喜得当场脑溢血身亡是不是?”
张真的眼里一闪而过一丝惊愕。
他手足无措地小姑娘似的耸了两下肩:“人家想你了呗。”
“口区——”
“别这样,大明,我大老远跑回来看你的。你看你也……待客之道,待客之道懂不懂嘛?”
“懂。”明颀做出一个绅士的动作,伸出一只手作邀请之状,“跟我一起去上课吧。”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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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帆掐指一算:“哈,你们信不信,明颀这节课准又得逃掉。”
旁边的向志山心不在焉地戳着手机屏幕:“不来就不来呗,这又不是第一次了,管他呢,那是人家的自由。”
隔了几个桌的苏奇扔过来一个本子,手作喇叭状朝这边送唇语:“给、我、记、笔、记。”
白帆:“哈?”
“给、我、记、笔、记。”
“……”白帆转过来问向志山,“他说什么?”
“给他做笔记。”
“哦。诶,不对,你不是在看手机吗?”
“死脑筋。我还能一直看手机吗?”
“那你看什么?”
“没什么。”向志山嘀咕道,“我家男朋友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诶诶诶,这么多人,你不要靠我肩上!”
向志山慌忙将白帆的头推开:“淡定,淡定。”
之后就有一只手把白帆的头摁到了向志山的胸口上,顺便蹭掉了他的手机。
他俩坐在阶梯教室的最后面,这招来得防不胜防。来人没有说话,他俩不敢妄加揣测,生怕是思政老师光临驾到,只得欲盖弥彰地装成个没事人。
当然,只是明颀给他们开了个玩笑。
“咳咳,可以动了,两个傻逼。”
向志山心头石头猛然一落:“怎么是你?你来上课了?你居然来上课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上课了,我不一直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学生吗?”
周遭响起了一片唏嘘声。
向志山一只手挡在嘴边,应景地掺和道:“明教授,你仇家太多,有些事,心照不宣为好。比如刚才那句话,你就没必要装那个逼。”
“嘿,这话说得,我就爱装逼怎么了?”
向志山自知争论不过他,又没那个争强好胜的心,不知怎么地,习惯性地把白帆还靠在自己肩上的头抚了抚。
白帆吓了一大跳,惊叫一声,惹过来好多贪狼似的眼光,以及腐女的姨母笑。
而下一刻,明颀莫名其妙成了众矢之的。
不下二十个人脸,齐刷刷地向他扫过来,直接忽视了前面打情骂俏的夫妻俩,把重心转移到他身上。
与此同时,后颈爬上来一股冷飕飕的凉意,他机械地把头转过一个小角度,竟然发现——张真正在用围巾上的流苏扫他的后颈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