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晚心中低声抱怨,可还是坐在了桌前,慢慢吃起来。
……
……
从森林小屋离开时已经日上三竿,白天里的路十分好走,可即便如此暮晚也是花了半个时辰才来到幻梦泽中心地段——师傅的住处。
虽说是中心地段,但房子四周并没什么邻居。一是碧遥莲写作需要安静的环境,二则是喜欢和碧遥莲作邻居的魅也真不多。不过这样倒也省的暮晚从偏僻的地方绕路,师傅的房门紧闭,她想都没想,直接推门进去。
映入眼帘是碧遥莲那蓬头垢面,如炸毛狮子一样的脑袋。此时的他身披一件歪歪斜斜的大氅,单腿盘坐在矮桌前,手捧饭碗,吃的不亦乐乎。
看到暮晚突然推门进来,碧遥莲一愣,满是饭粒的嘴里含糊不清的说:
“咦?这么早你怎么就回来了?”
暮晚歪头看了看外面刺眼的阳光,又瞅了瞅碧遥莲那邋里邋遢,眼角带着眼屎的模样,鄙夷道:
“早?这个时间,师傅你吃的是午饭吗?”
“哦哦,这是早餐,你没看出来我才睡醒吗。我的意思是说你怎么不多住几天。”
碧遥莲说着伸手扯了扯自己那鸡窝般的头发,好像在说:你看,我确实刚起床,刚起床吃早餐,合情合理。
“他一早就走了,待什么待。”
暮晚翻了翻白眼,一屁股坐在软榻上。她有点搞不懂这家伙怎么能不洗漱就开始吃饭。
“哦,居然这么急。你吃没吃早饭?一起吃点?”
碧遥莲一边吃着一边指着桌上的碟碟罐罐,暮晚这时才打量了一眼饭桌,只见上面有蛋羹,油饼,腌菜,酥肉,药膳汤以及各种配菜。
每样食物都十分精致,装在一个同样精致的白瓷容器里,容器外壁上还印着“扰梦斋”三个字。
看到这暮晚满脸黑线,这个天天和自己哭穷的家伙竟然趁着自己不在,要了扰梦斋的外卖服务,这一顿早餐够他们平时五天的开销。
“难怪要我多住两天,你是好自己开小灶吧?”暮晚黑着脸问。
“哪有哪有。你不在家我是吃不好睡不好,一夜没休息好,早起还没人给做饭。只好勉为其难的叫了点吃的喽。”
碧遥莲的神情诚情诚恳,可嘴上却一刻不停,说出的话也是含含糊糊的。暮晚懒得和他计较,她早上吃了东西,又瞅着碧遥莲那邋里邋遢的样子实在没什么胃口。
“不用了。等下直接吃午饭好了。”
“也好也好,那我给你剩点,中午就凑合凑合不做饭了,反正我也吃饱了……咦,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变了?”
说着碧遥莲突然放下了饭碗,一脸惊奇的盯着暮晚的脸看。暮晚这时倒也不觉得意外,其实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她一路,听到碧遥莲的话她索性靠的更近了些。
“我也有这种感觉。但说不出是为什么。”
“我来试试!”
碧遥莲顿时来了兴趣,他搓了搓手,伸出食指。淡淡的荧光从他指尖凝结,然后他伸手点向暮晚的眉心。
一股冰凉且霸道的力量瞬间涌入暮晚的脑海,她本能的绷紧身体,想要挣扎。可那股冰凉之感已经传遍她的全身,冷的她连一个手指都动不了。
暮晚经受过幻术的训练,知道这是碧遥莲在侵入她的精神。按照往常的经验她很快就会在这股寒意的侵蚀下完全失去意识,但这一次她坚持的格外久,并且有一股同样不受她控制的暖流从脑中升起,开始温暖她冰凉的身子。
两股力量相互抵消,暮晚的意识也越来越清晰,本来迷茫的眼神慢慢明亮起来。碧遥莲见后则兴致更浓,他暗暗发力,指间的白光把暮晚的整个额头都包含进去。
此时还在苦苦支撑的暮晚瞬间感觉整个世界变了,眼前的小屋,饭桌和碧遥莲都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白茫茫的冰雪世界,而她则独自站在大地的中心。
脚下洁白的雪地无限延伸,与遥远处的暗蓝色天空连成一线。天空挂一轮硕大的月亮,月光下晶莹剔透的雪花以一种几乎停滞的速度缓慢飘落。
仔细看去,在那精致细小的六角冰晶上还不时转过零碎的光影,无数的影子互相重叠映照,构成一个女孩的脸——那是暮晚自己的脸。
沧月雪镜。
暮晚一眼就认出这是属于碧遥莲的幻境,早年她初学幻术的时候师傅曾用这个幻境测试过她,结果她只在里面呆了不到十息就被冻成了冰坨,从那以后师傅再没教她新的幻术,而是转而教她剑术。
虽然幻境还未发动,但暮晚已经开始心里发毛,这是因为当年的沧月雪镜实在给她留下了极其糟糕的印象,那深入骨髓的冷,只是想起就让人忍不住牙根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