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皱着眉在思考着,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觉得这事,是赵洪涛干的……”
“他为什么啊?”奚月不解地问。
“你还记得那天中午我们在屋,他回办公室的事吗?”
“当然记得。我也怀疑过是他造的谣,可又想不出他为什么那样干?我们也没得罪他啊!”
“那天中午,他阴阳怪气地说那些话,还有他那贼眉鼠眼的样子,我当时就觉得很蹊跷……”他眼神冷峻,一字一顿地说,“我当时就想,他说不上要使什么坏呢!后来,我想到今年学校不是要评职称吗?初二年级一个指标,可最有竞争力就是我和他……”
奚月插嘴道:“就他那教学啥也不是,指标还能有他了?”
“他教龄长,排资论辈也该有他了。他要是教学教得好,早评上了。他也知道自己不够条件,要想打败我,就得想点儿歪门邪道。他那天那神态,我就知道他想使坏,他给我造些负面影响,把我搞臭了,他不就自然而然评上了吗?”
“那他也不能那么卑鄙啊!那真要查出来,他不顶算犯法吗?”
“他既然做了,能让你查出来?”
奚月忿忿地说:“老师们都说他坏,可也没想到他那么坏。就为了一个职称,连自己的人格都不要了!”
“他就是个不知廉耻的势利小人。你还记得吧,他把侄女介绍给王校长的兄弟,王校长的兄弟就是一个无景不干的小混混,他为了巴结当官的拿自己的侄女做牺牲品,你说他多没德,连自己的亲人都敢伤害,何况外人了。”
奚月道:“他拿屎盆子往我们脑袋上扣,我们不能就这样认了!”
秦峰沉思了一会儿,说:“这事还真有点儿棘手。你说去找他吧,他就是个不承认,还反咬你一口,说你栽脏陷害,你怎么办?唯一的办法是找到他造谣的证据,可这一个过耳传舌,去哪找证据去?证据还可能没找到,早已沸沸扬扬,满城风雨了……”
奚月插嘴道:“现在就已满城风雨了,黄志峰说所有老师都知道了。”
“这不就得了,影响已造出去了,他的目的已达到了。”
“那你说怎么办?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让这样的缺德的小人阴谋得逞。”
秦峰又陷入沉思,好一会儿才说:“只能让时间来检验。”
奚月更急了:“让时间检验出来,黄瓜菜早凉了。”
秦峰笑了笑:“就是嘛,他就是要的这个效果。”
两人一时无语。过了一会儿,奚月眼泪忽然流了出来,哽咽着说:“明明没有的事,却弄假成真;而明明抓奸在床,却像没那么回事。我说黄志雄那么猖狂呢!”
秦峰疑惑地问:“这事才几天啊,黄志雄怎么都知道了呢?”
奚月伤心地哭着,啜泣不止。
秦峰只得解劝道:“你也不能太伤心,事情既然发生了,就只能勇敢地面对。虽然它是歪曲事实,是胡编乱造,是别有用心,可也只能面对它。这当然是痛苦的,是难以忍受的,可不能受也得受。你现在和黄志雄解释,他一定不听……”
奚月抽泣道:“我抓奸在床,他都没给我个解释;他听信谣言,我给他什么解释?丧尽天良的反倒有理了,诚实善良的反倒有罪了。”
“生活就是这样,不总是真理,也有谬误,可是,最终真理总会战胜谬误,这就得经过时间的检验。所以,不必为一时的表象所蒙蔽,出水才看两脚泥,最终清者自清,混者自混。他们也可能一时得势,飞扬跋扈,可最终他们终究逃脱不了道德的审判。我们眼下可能是痛苦的,是不堪忍受的,这也是最考验我们的意志的时候。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我们怕什么?”
奚月听他的一番话也有道理,也渐渐停止了哭泣。说道:“为我的事,无缘无故把你扯了进来,我觉得很抱歉,今天找你出来,就是要和你说声对不起。”
秦峰立即说:“你这就客气了!这事怎么能怨得了你呢,你也是受害者,我不过就是听一些谣言,那有什么!你是得想尽办法忍受痛苦弥合你的家庭,你的任务还很重,你必须要振作起来,勇敢地面对这一切。”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摊上了,只得应对。”
他俩又谈了一会儿,奚月说:“时间不早了,耽误你许多时间,对不起了。我们回去吧。”
秦峰语重心长地说:“你面前有很多难关,你一定要勇敢地面对,问心无愧的你,没有什么怕的。”
奚月开车又把秦峰送回小区,她独自开车回了家。
秦峰的猜测一点儿没错,这事确实是赵洪涛干的。因为最近学校要评高级职称,而初二年级组只给一个指标,最有竞争力的就是秦峰和赵洪涛。按理说,从教学能力、业务水平、师生反映以及学历等各方面比较,赵洪涛都不是秦峰的对手,可他教学年限长,有资力,想倚老卖老,争取上这个名额。这次争取不上,越往后竞争的对手越多,条件越硬,他就更没戏了。可是,他条件比不过秦峰,无论是学校领导评选,还是全体老师投票,他都必败无疑。他殚精竭虑,苦思冥想,想到只有给秦峰找出点儿□□来,让秦峰的名声扫地,他才会有希望。他搜肠刮肚地想了好些日子,终于想到秦峰和奚月的关系。要说他俩的关系是清清白白的,这是老师们都看得清清楚楚的,也只是他俩教同一个年级的语文,两人有些事情共同探讨、研究,略显比别人亲密一点儿,这也正常。可不是说谎言千遍不就成了真理了吗?赵洪涛不信就不能把谎言变成真理。鸡蛋没缝还能抱小鸡呢,他就不信找不到他俩的一点儿隙罅?果然,功夫不负苦心人,他苦苦寻觅,中午放学,他走出办公室时,见屋里只剩下秦峰和奚月,而且奚月还满脸愁苦,痛不欲生的样子,他觉得这回机会来了。所以,他走出办公室,并没有回家,而是在学校大门口旁的收发室聊天,目的是在观察他俩出没出校门。等了十多分钟,见他俩还没走,心想一定有好戏看了,就兴冲冲地回到办公室。可是进屋一看,他俩各坐在自己的办公桌旁,只在谈话,没有一点儿他要看着的举动,觉得很失望。可是,奚月已泪流满面,看来已向秦峰倾吐了全部感情,这不就是故事吗?他再添油加醋的一说,不信就不是轰动的新闻?
果然,赵洪涛凭他做蜜不甜做醋一做就酸的本领,立即一条秦峰和奚月如何如何亲密,大白天明目张胆地在办公室拥抱亲吻背后说不上干什么勾当的新闻,便轰动了全校,不到一个星期,全校师生员工已人人皆知。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天下闻,更何况这还是人人都好奇的诽闻了。
许多老师见了他俩,一句话也不和他们说,满眼都是不屑、鄙夷或幸灾乐祸的眼神,就连学生都在他们的背后窃窃私语或指指点点。他俩虽然有心理准备承受舆论的压力,可万万没想到有这么大的压力。真是舌头板子压死人!
他俩见面也不敢互相看一眼,更不必说话了。他俩面对面地坐着,如一对接受审判的囚犯。不,连囚犯都不如。审判囚犯还得讲道理呢,可他们却□□裸地接受众人无言地鞭挞,有话不能说,有苦不能诉。
秦峰和奚月都彻底崩溃了,天天犹如巨石压胸有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可事情却远远不会中止,还会像星火燎原一样,越烧越旺,以后的日子,他们连想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