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花满楼则直视着他，眼神锐利。

叶重苏在心底戳了戳小八，

“小八，我怎么感觉花满楼这妥妥是要发飙的前兆啊……”

小八表示自己向叶重苏扔了一只二百斤的狗子，并且不想理他。

叶重苏接过了这只二百斤的狗子，一口把它吞掉了，表示美味，并祝各位新年快乐恭喜发财反正啥话吉利接啥话。

当然，以上都只是叶重苏的脑补。

他微笑，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打断了陆小凤的话，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如果我真的把七哥当朋友，就不该这样做，对吗？”

花满楼道，

“你知道，我并不介意自己看不见。”

叶重苏笑了，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想哭，然而他还是笑了，没有一点勉强，极其自然，

“可我介意。像七哥这样的人，本就值得。”

叶重苏强调道，

“没有人会比你更值得。”

秋雨过后，渐垂的新梨像是戴上了一条珍珠项链。有风或无风的，那一条条珍珠项链都不约而同的掉下来，滴在树下的石头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来，和着叶重苏的话音，层层叠叠，

“七哥，你有过遗憾吗？你过的那种生活，就是我想要的。或者说，那是大部分人都想要的。

我想有一个大院子，背山面河，推门而出，便是一片开阔。庭院中种满四时之花，逢季开放，还要有两株高大的树，一株是樱花，一株是琼花。

我会认识很多有趣的人，会有很多的旅人给我带来新奇的见闻。

这个院子不会拒绝任何人，朋友来了，就喝酒，敌人来了，就比剑，敌友未明的人来了，就纵论四海风物。

而我呢，再养一只猫，睡在树下的藤椅里，静候远方友人归来，朝看日出，暮观霞霭，直至老死。”

水珠滴滴答答从檐上落下，像是带着奇异的力量，让人的心慢慢静了下来。

花满楼静静的听着，想象着他所描述的那一幕，感觉到格外的安宁与祥和，心境也渐渐平息下来，像是看到了那样岁月静好的景象一般。

也许是因为他说的那样，他快要没时间了。

他想要一个答案与解释。

“可是我要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叶重苏道，

“有人让我取走你们最重要的东西，否则我将失去我最重要的东西。不过很可惜的是，那时候我早已一无所有，因此，如果我不去做，就会失去双眼，失去听觉，失去声音……失去五感，失去行动的能力，最后除了我自己的思维，我在这世上什么也感受不到，连结束自己的生命也做不到，悄无声息的死在黑暗与孤独之中。”

陆小凤听见这话，不禁又想到他说过的话来，面对现在他所做的抉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像他这样的人，朋友多的数不胜数，良久，仇人也同样多的数不胜数。只是为什么会牵涉到花满楼？

“你可以告诉我们的……”

花满楼同样不解的皱眉，微微有些错愕，他实在想不懂，为什么会有人做出这样的事来。至于最重要的东西……是生命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三）

叶重苏摇头，

“我当时中了蛊，没有办法告诉你们一切。”

花满楼道，

“可是你现在把一切都告诉我们……”

叶重苏并没有接话，只是自顾自的道，

“我总想证明一些事，你知道吗，我曾经听过一段话：我想证明好人就是会有好报，坏人就是会有恶果；无论是好人坏人，做好事都会得到赞美，说谎话都会被人揭穿，真相都会被人知道，做坏事都会受到惩罚……”

他慢慢地说，“我相信只要自己的心朋友的心虔诚、善良、平静、快乐，就能够大家都开心，永远在一起玩，甚至永远都不会死……”

重苏的眼神落在了湖上，那里荷花娇艳，翠叶鲜嫩，宛如朵朵美玉洒落在微波荡漾的湖面上，也只是在这里才有这样的景色吧？江南的荷花，早就应当谢了。

“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能选择善良，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很庆幸他把我逼到绝路，但并没有触及我的底线，我还有办法、还能够做自己的选择。

你知道吗？有些人甚至没有选择。”

他直视着花满楼的眼睛，微笑，

“事实是我赢了，下蛊的人被反噬，已经死了。但是作为子蛊，母蛊死了，我也同样也没有时间了。

还有五天，我就要离开了。

所以，七哥，我把我的眼睛分一半给你，你看，好人都是有好报的。我希望七哥能看尽世间的美好，能留住自己想要留住的，能看见自己心爱的女孩的脸庞，无论她在哪里七哥都能找到她，”

不管是对于欺骗过花满楼的上官飞燕还是爱慕他的四秀之一，叶重苏都不希望他留有遗憾。

更不希望那个女孩在他面前死去之时，他连拥抱对方都做不到。

“我希望七哥不会被人欺负看不见，不会被人利用你的善良去欺骗伤害你，更不希望七哥以后，会因为看不见，而在某一刻留下遗憾，而我不行了，”

鸟儿的翅膀划过天空，不留下任何痕迹。此时寂静无声，仿若这一刻能听见花开的声音。

叶重苏笑弯了眼睛，

“我要去看天地浩大了。”

花满楼静默，在陆小凤担忧的目光的注视下，他也笑了，像是被叶重苏的笑所感染了一样，

“你知道吗，我本来是生气的。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也许你没有那样一个院子，但是有那么一座小楼，一直等你。

在厌倦所有重复的山水景色之后，你随时可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