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是叶尚飞的死党。

“其实我还想问你是不是有个弟弟或妹妹叫方圆？”

“我哥叫方圆。”

点了几分爆炒，再加两个小菜，几个人胡吃海塞相互吹牛，就差没烧黄纸斩鸡头拜把子了。

所以事实是真的不能乱喝酒，一喝酒就断片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是在二楼的客房里，下面那个店子是叶尚飞的，据叶上秋自己爆料，他就是来混日子的。

胖橘正窝在他怀里睡的正香，叶重苏给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自己下了楼。

这是个夜宵摊，早上的时候倒不是说不开门，只是没有什么人。

叶尚飞在那里抽着烟，

“叶重苏是吧？你的事我妹妹都跟我说了，她拜托我和你好好聊聊。”

叶尚飞的爸妈是时空管理局的人，一直到读高中，他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从小就生活在水星。

应该说水星就和地球一样，很普通很普通。

但是后来他爸妈因为事故去世，他才知道了真相，并且在权衡之下接了时空管理局的任务。

“一晃到现在有七八年了，时空管理加固之后基本上没我们什么事，这两年我都闲在家。但是我没有想到小秋会去做直播，小珠现在在读大学，什么也不知道，我也不希望她知道。”

叶重苏认真地听着。

“这感觉真的操蛋的很，因为通道的稳定，时间流速是限定的，我给时空管理局那群家伙做了，起码有二十多年了。”

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怎么说呢……最开始跨越时空的出现，说出来，你一定不可思议。不是因为强大的科技，不是智商超群的科学家，它的发明不是为了人类，也不是为了国家，也不是为了所谓的探索，事实上我去过科技更加发达的地方，然而没有任何一个世界，开发出了这项技术。”

他掐灭了烟，

“你知道为什么吗？”

叶重苏摇头。

“因为归属感。无论他们是否否定这个世界，有牵绊着他们的东西，有他们喜欢的东西，有权有钱有名誉有声望。我们这群跨越时空的人，其实是被世界抛弃的人，当然，他们自己把自己叫做厌世者，他们认为是自己抛弃了世界，”

他的话语里带着悲哀，

“可是他们无论怎样否认都改变不了自己失败的事实。”

第一个跨越时空的人，只是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跟西方中世纪的黑暗不同，华夏人总是喜欢美化过去。有句话叫做人心不古就是如此。

“她爱上了一个不存在的人。一个死去已久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她有一个糟糕的家庭，绝大部分人都经受着这样的家庭，接受着扭曲的爱，但她不能接受自己的家人以爱为名曾带来的家庭暴力与家庭冷暴力……这造成了她性格的偏激，甚至出现了反社会人格，她不是没有遇到过正常和好的老师，但是一粒老鼠屎打烂一锅汤，后来她险些被老师性侵，虽然没有成功……你要知道这个世界的苦难实在太多，在普通生活中长大的孩子，他会感受到太多难过的事情。”

世界上除去那些少数发达的地方与特别贫困的地方，更多的是个三四线小城市，比起那些所谓的中产阶级，更多的是每天都在为柴米油盐发愁。别信那些什么回忆童年的东西，你问一个人，他愿不愿意回到童年？绝大部分是不愿意的。

在一个信息爆发的时代，人们能接触到太多不一样的言论，比如说什么米国啥啥教育……被吹得很厉害，但是事实上连心算都做不到。

“但是她爱上了一个死去的人，她疯狂的觉得这个世界不值得，这个世界不是没有好的东西，但是她没有遇到。有些人就是这么倒霉，于是她把所有的感情都寄托在一份虚幻上。”

叶重苏忽然想起来自己以前曾听过的一首歌的文案，

『你可曾喜欢过一个逝去多年的人？

多么不可思议——一个尸骨无存的人长久地干扰着你的灵魂。你想遍虚构的故事，看惯单调的传记，动用了超乎寻常的感情，甚至改了人生。

好喜欢他啊，可是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躲在虚拟的世界里，一定是因为很讨厌现实吧。

“她在现实世界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在世人眼里，她是成功的，她凭借着自己的努力与奋斗成为了广泛定义的天才。离开了那个让她觉得恶心的地方。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被这个世界所抛弃，她厌恶这个世界，所以她要报复回去，她不想死，但她要离开这里。暂且称她为J吧，她遇到了一个志同道合的人，叫K，是一个高智商的犯罪天才。K的犯罪之旅也是因为厌恶这个世界，一开始他只想毁灭这个世界来报复，但是J发现了他，他的犯罪很完美，但J却知道那是他做的。”

如果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故事，那么结局应该是两个人相互救赎，又或者是成为反派。

但是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故事里的主角。

“于是他们创造了厌世者组织……这就是一切故事的开头。有了厌世者，自然有想要拯救他们的人，还有想要纠正历史的人，后来的一系列故事我就不详说了，厌世者组织就是千百度直播公司的前身，那群救世者就是时空管理局。

但其实不论是厌世者还是救世者都只不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罢了，救世者拯救着这个世界，但是这个世界依然糟糕到透顶，他们有什么资格自称救世者？一群寻求解脱的人和另一群自以为是的人。”

叶重苏沉默半晌，

“你是厌世者？”

叶尚飞有些颓废，

“准确来说，我的确是的，但是我有两个妹妹，有方正和孙云北两个兄弟。”

“如果你要认为这是逃避，它就是逃避，如果你要认为这是笑话，它就是笑话。”

叶尚飞靠在那里，

“都不过是一群loser，把一切弄得一塌糊涂。”

这世界，有时候实在太过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