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僵著脖子點了下頭低低的應了聲,肩膀上發涼的感覺沿著神經蔓延到了脊椎,感覺都能聽見自己含在口中的呼吸聲,含糊不清的混著水聲,又潮濕又熱。
一個低低的聲響突然從我身後響起,割開了沉默的空氣。
老師,我想要跟你拿錄音檔。
老師喔了一聲別開了視線,讓我鬆了一口氣,正轉身要離開卻差點撞上了杵在我身旁的人影。
僵硬的煞住動作,我白了眼眼前的人,卻正好對上了視線,易汀安靜的注視著我,脖子上還是掛著那招搖的耳機,而我像是被刺到一樣的立馬別開了目光,低頭往門口快步移動。
我緊抓著背包的肩帶,感覺後頸被視線緊緊抓住、搔刮出一道道鮮紅的血痕,雖然知道大概是錯覺,但就是無法消除噁心的感覺,總覺得剛剛好像真的有碰到他、總覺得手背上留下一絲冰涼的觸感。
好噁心。
直到回到租屋處那種感覺都揮之不去,我抓了抓頭髮然後蹲下,感覺自己的呼吸重到讓自己有點頭昏。
沒事、沒事…
微涼的指尖扣著肩膀,我緊閉著雙眼深呼吸,想平復心情。
沒事的、吸氣、沒事的、吐氣、沒事的、沒事的…這裡沒有讓人作嘔的人群、也不會有人在乎自己,一點都不會有壓力。
沒事的。
被扔到一旁的手機亮了亮,我拿過來一看,是文楊傳來的照片,柔軟的一坨波絲貓趴在文楊的身上,他穿著一身很能襯出他身材的浴衣向鏡頭微笑著。
柔軟到我心頭顫動了一下,然後微微的揪緊了起來,沉默地看著他傳來的訊息。
【抱歉啦,實在是不想在機場上演離別的戲碼,畢竟我們都不擅長,下次你來日本玩我帶你去逛逛,然後你看、這是我堂哥的男朋友養的貓,叫鮮奶油,怎麼樣很肥吧?】
我乾笑了幾聲,背靠著牆慢慢的滑坐下來,手抵著額頭突然感到一陣鼻酸,乾乾的刺著眼底,淚水滾著滾著卻一滴都沒有落下。
搞屁啊…
螢幕上文楊的笑容還是那樣的一本溫和,軟軟的感覺可以納進懷裡也不會嗑人,在我獨自跌撞時既沒有多說也沒有批評,在需要幫助時回應我期待的溫柔,一直一直喜歡著不喜歡自己的人,像是瀕臨絕種的純情,又像是把整個世界活成沙漠、然後獨自守著無法觸及的海市蜃樓,像是隨時都可以消失的、隨時都可以離去的人。
而你是、我的曠野。
沒發現就好了…
我咬著下唇,感覺疼痛細緻的刺激著腦袋,然後拉扯著混亂的思緒。
要是沒發現就好了、一直一直用蓋子鎖緊就好了、自我欺瞞就好了、這樣就不會像現在一樣痛苦到噁心的地步。
靠…我原來…喜歡文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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