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力没有用,当年人、妖、魔三方天骄尽出,他以一人之力结束了混战局面;阴谋没有用,他没有把柄,没有软肋,就连他差点搭进性命才救得的苍生,也不见得真的在意。
少厄多长叹一声:“沉嚣剑在织火崖,你去取吧。”
不知魔王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竟然
会把他的剑放在了织火崖——传说中魔修的圣地。
景容到织火崖的时候子言正打算去找他,刚出殿门就碰上了。
子言像是对他的面容变化没有什么疑惑,立刻就确定了是他,快步走到他面前问道:“昨天少厄多有没有为难你?”
景容却像是不认识他一样,用看陌生人的目光在他脸上掠过,也不说话,直接越过他进了织火殿。
子言一愣,景容的眼神让他浑身一冷,让他一瞬间怀疑自己的直觉是错误的,说不定是认错人了。
不,子言皱眉,分明就是他。
织火殿里祭台上的沉嚣剑在景容踏进织火崖就开始十分狂暴地冲击祭台上的结界,等到景容走到它跟前反而沉静了下来,显出一种人性化的温顺。
跟在景容身后的子言不得不惊讶,他清楚地感受到了沉嚣剑浓烈到极致反而平静下来的喜悦。
他语气肯定地说道:“这是你的剑。”
景容还是没有说话,他伸手附上结界,透明的结界像是融化的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逝。
才有了一个小出口,沉嚣剑就迫不及待地飞了出来,兴奋地围着景容饶了几圈。
景容伸手将它握住,一声清越的剑吟带着威势直直穿透了织火殿。
子言在一旁看着今天格外陌生的他,欲言又止。
景容不是不对劲,只是因为上魔域浓烈的毁灭气息的影响显现了一部分本性。
大道无情,万物刍狗,以前所有的温和不过是表象。
手中的剑还在兴奋,景容却有了一些意外的收获。
沉嚣剑剑灵还帮他存留着他当初溃散的一部分魂力。
本来就是他的魂力,收回的过程也相当顺利。
于是子言就看到这个他一直以为是魔修的人,身上瞬间爆发出了纯净又磅礴的灵力,从金丹中期、后期、大圆满到元婴初期一直到了他也感受不出具体境界。
子言犹豫了,景容却在修为骤升之后又收起了那份冷漠。
景容目光里的冰冷被原先的温和取代,他松开手里的沉嚣剑,沉嚣又在他身侧饶了几圈,然后飘到了子言身旁。
景容对子言说道:“我此次来这里本来就只是想带它回去,但是沉嚣有自己的意愿,它与你有缘,并未认主,也很喜欢你,就让它继续陪着你吧,若是你愿意,做它的主人也未尝不可。”
“你……到底是谁?你难道不知道你一个道修到了夺厄宫只有死路一条吗?”子言沉默了一下,干巴巴地说道,说完用力抿了一下唇。
景容也不多做解释:“如你所说,是一个道修。我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就此别过,你若想拦,大可试一试。”
后半句话语气平常,经由景容说出来,却又像是撕裂了圆滑的外皮,露出里面带着锋刃的棱角来。
子言捏了捏手指,终究还是看着他走了。
景容没有再去见少厄多,而是打算直接离开魔域,出了夺厄宫,还没走多远,就看到了飘到身前的青玉蝶和不远处的苍梧。
苍梧第一次见景容穿这样鲜艳的颜色,但觉得意料之外的合适。
内敛与外放,矛盾又和谐。
而巧的是,苍梧今日也一反常态,穿了一身月白道袍。
两人站在一起,有一种奇妙的般配。
夺厄宫里,坐在幻影镜前神色倦怠的少厄多像是发现了什么让她愉悦的事情,眼睛亮得惊人。
在这魔域中活了千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那一丝连本人都没发觉的暗藏情意,她一眼就看得通透。
这两个站在一起的人,一白一红,一个有情一个无情,那个无情的人,以前拿他没办法,现在依旧无计可施……可是那个有情的人……少厄多眼波流转,嘴角的笑意多了几分诡谲。
我用我最后的生命和煎熬了千年的灵魂,诅咒爱着那个人的人,不得好死。
一道无形的因果,就这样落到了苍梧的命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