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在看什么？”

少年默然移开目光，却在一个阴暗角落处见到了虽穿着锦衣华服，面色却是忧愁困苦的女子，不由好奇：

“那是何人？”

女子循声望去，随即不屑地撇了撇嘴：

“公子问她？呵~她丈夫终日流连烟花场所，尤其是咱们这儿，一月里有二十天宿在我们哪个姐妹的房里……她日日来此，说是要劝丈夫浪子回头呢！您说好不好笑？”

少年冷冷勾唇：

“的确好笑。”

换来身旁女子吃吃的笑。

他使了一个障眼法，悄然来到那女子身旁，幽幽开口：

“你来找你丈夫？”

女子被吓了一跳，却还是点了点头。

少年笑意浓了些：

“那我就教你一个法子……”

看着女子突然亮起来的眼神，少年也撇了撇嘴，转身又回了方才靠着的栏杆。

不知不觉数月过去，少年出了青楼，却被一衣衫褴褛的妇人拦住。

那妇人状若癫狂，死死拉着少年的手腕，咬牙切齿：

“你诳我！你还我丈夫！”

少年敛了笑意，冷冷望向她：

“我诳你？”

妇人崩溃大哭：

“是你说只要我散尽家财我丈夫便会回心转意！我照做了！可我丈夫却死了！一根白绫吊死在了房梁上！”

少年怜悯地看着她：

“我让你散尽家财只是因为你丈夫若是没了钱财，便不会来这烟花之地。只要你扶持他，那你们便有重新来过的机会。那你是怎么做的呢？”

妇人惶惶：

“我……我……”

“你什么？”少年丝毫不留情面，“你当真不知晓你丈夫为何来此？皆是因你太过骄纵！日日不许他这般，不许他那般。他日日被你数落着，自然是这青楼更让他自在。在这里，只要他有钱，那这里的女子就会对他百依百顺！”

妇人呆滞：

“可……”

“若是你散尽家财之后可以好好规劝丈夫，体贴他照顾他，而不是变本加厉数落他一无是处，那他想必也不会自寻死路！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悔吗？”

妇人羞愤：

“不！不是这样的！是你！是你！你这天杀的！你不安好心！是你诳我！是你诳我！”

少年甩开疯癫的妇人，望向天空中的月轮，逐渐有些疲惫。

第五年，他救了一个进京赶考的生感激不尽，说是金榜题名必要重谢。

只是等到他金榜题名，少年迎来的却是要杀他灭口的人。理由只是，今科状元要尚公主了，身上不可有污点。更不能有身份不明的“救命恩人”。

第十年，他当上了武林盟主，最后却被最信任的兄弟暗算，皆因兄弟觉得自己更适合当这个盟主。

第十五年，他成了太子太傅，被先帝托孤，穷尽毕生所学教会那个孩子如何掌握权柄，最后却被一手带大的孩子用自己所教的杀了自己。

第十七年……

第三十年……

第一百年……

第两百年……

就这样过去了五百年。

少年终于明白何为“天命”。终于向天命屈服。

第七百年，少年踏遍河山，看过了几次沧海桑田，终于悟了那缥缈无形的“道”。

数千年后，有人问及：

“先生？您找到您的道了吗？”

依旧是少年面孔的人笑眯了眼睛：

“然也。行无辙迹，居无庐室。幕天席地，纵意所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