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熹还没来得及反应,席澍清顺势就一把把他拽进自己的怀里。
喻熹突然失去了平衡,一下子跌坐在席澍清的大腿上,趴在他的胸膛前。
席澍清坐的椅子是可以活动的,而此时此刻,他坐得稳如泰山,椅子受力竟然都没滑动一下。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喻熹彻底懵了,大概过了有一分钟,他才忙不迭的想站起来。
席澍清摁住他的肩膀,不让他动。
他用蛊惑人心的声音在喻熹的耳边咬字:“坐在我的腿上抄。”
喻熹像失去了神智,受席澍清声音的牵引,仍旧是坐在他的腿上,只是慢慢地转过身,拿起笔,翻开法条,开始动笔抄写。
他对这个男人真的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他像机器人一样,只能选择无条件的服从主人,完成主人的指令。
席澍清勾唇笑了,很满意。毕竟听话的小宠物谁会不喜欢呢。
室内的气氛开始变得非常的暧昧和销魂。
喻熹抄完了一遍后,开始无意识的轻声地念出他笔下写的条文:“涉及遗产继承、接受赠与等胎儿利益保护的,胎儿视为具有民事权利能力。但是胎儿娩出时为死体的,其民事权利能力自始不存在。”
席澍清感受着少年的重量,他盯着喻熹后颈部的曲线和背部的线条,看着喻熹脑袋上不乖巧的细碎棕黄色毛发,以及似乎在不断泛红的耳根,他动了动喉结,目光灼灼。
喻熹突然越抄越觉得憋屈,让他坐在他腿上,这是很亲密的姿势,他对别人难道也是这么随便的吗,这算什么事儿啊。
他闷头闷脑的又抄了五遍,憋不住了,“席老师,我呢,是一个很矜持的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直接就被席澍清打断了,“呵,矜持,矜持到可以随意搂着别的女孩是吧?”
喻熹一听这话,这是说他揽着林妹妹呢,他气不打一出来,放下笔,“我搂搂别的女生怎么啦?席老师,您觉得我们般配吗?我爸可说了,说她配得上我呢。”
席澍清一时没出声,他眼里有惊涛骇浪,有难言的怒火。
他把喻熹有力的掰过来,面向他,又轻轻地捧着喻熹的脸,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喻熹惊愕,正要开口,席澍清突然吻上他的唇,堵住了他的声音。
“你,唔...”
唇瓣碰撞在一起,一瞬间,他们都感受到了彼此的温热和柔软。随后,席澍清开始吮吸着喻熹的唇,咬磨、舔食,力道一下一下的加重,他吻得细腻又激烈。紧接着,他撬开喻熹的糯米白牙,触碰到了他鲜嫩水润的舌尖,他一手搂住少年,一手摁住他的后脑勺,疯狂又贪婪得攫取他的一切气息。
喻熹感受着席澍清的入侵,由舌尖带来酥麻感传遍了全身,小电光划过,香津浓滑在纠缠着的舌尖摩挲,他勾手环住席澍清的脖子。一个吻,就一个吻而已,他就被席澍清治得服服帖帖的,整个身子都变得软绵绵的了。
两人闭眼,忘却了一切,他们炽热的鼻息扑在对方的鼻尖上,交换着呼吸;他们不管不顾,只专注的深吻着,都想把对方吞入腹中,据为己有。
火山喷发,洪水肆虐。
此刻有多放肆曾经就有多克制,当下有多激烈从前就有多隐忍。
直到喻熹觉得自己快要断气了,席澍清才念念不舍的离开了他的唇。
席澍清看着眼前的少年,双唇被他玩弄得像成熟已久的樱桃,嫣红,饱满,甜美诱人,他舔了舔唇,还想再咬一口。
喻熹噘嘴,唇部的肿胀感和疼痛感袭来,他看着不言不语、安然无恙的席澍清,突然感觉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他猛然挣脱席澍清,先起身,然后果决的跨坐在他的腿上。
席澍清抬眸,他定定地看着少年的动作,眼中的欲火一时更加凶猛。
他正要有所动作,哪知喻熹的泪珠子一下涌了出来,啪嗒啪嗒的掉落在他的手背上。
喻熹垂眸,瘪着嘴,也不直视他,抽泣道,“你都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吻我,你这个...老王八蛋,呜......”
滚烫的泪液打在席澍清的手背上,这滚烫直接烧到他心里了,他艰涩的开口,“谁说我不喜欢你了?”
根本没人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呜嗯......不愿意跟我一起违背公序良俗?”喻熹继续呜咽着,问得上气接不上下气。
席澍清无奈的摇了摇头,单手解下系在自己的脖子上的真丝领巾,轻轻地给喻熹擦泪,“同学,请你回答一下公序良俗违反行为的类型。”
喻熹慢慢地停止了抽泣,安静的思考了一下,才糯糯的开口,“危害国家政治、经济、文化等公共秩序的行为。”
“嗯,还有呢?”
“违反公共道德和善良风俗的行为。”
“嗯。”
“不合法的射幸行为。”
“嗯。”
“违反人权和人格尊重的行为。”
“嗯。”
“违反消费者和劳动者保护的行为。”
“嗯,还有吗?”
喻熹抓住席澍清拿着领巾给他擦脸颊的手,愣住了。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早上一时脑热问出来的话究竟有什么问题了。
席澍清顿住,用双手搂住喻熹,在他的耳鬓厮磨,他的声音轻如羽毛,“我明白你的意思。违背公序良俗的行为呢,主要就是你刚刚例举出来那些行为,请问,我俩在一起,对得上其中的哪一种?”
喻熹直视席澍清的双眼,他仿佛透视到了他的灵魂。
席澍清的意思是同性之间的恋爱行为不是违背公序良俗的行为。
“再者,我讲民事法律行为的时候讲过,恋爱关系不由民法调整,还记得吧?民法都不管这事,那还谈什么用民法里公序良俗条款来约束人?”席澍清像哄孩子一般,很有耐心的先把喻熹带出他思维的误区。
“学艺不精,乱用条文,该罚。”先礼后兵,他说完后紧接着就咬了一下喻熹的红唇。
“唔...疼!”喻熹的涌出来了,他忍痛,带着泪花,但双眸锃亮,惊喜道,“那你的意思是你愿意跟我确立恋爱关系咯?”
席澍清看着他腿上情绪大起大落的小花猫儿,觉得有点好笑,他把猫儿带入自己的怀里,反问了一句,“你说呢?”
喻熹趴在席澍清的胸膛上,侧耳听着他有节奏有力的心跳声,一时间不说话了。
如愿以偿,大喜过望。
席澍清用手抚着喻熹的背,给他的小花猫儿顺毛。
“你是不是有个前妻?”喻熹没忘记这茬,这事儿必须得问问。
席澍清没停下手中的动作,他的声音缥缈,毫不隐瞒,“是,一个好友罢了。我母亲临终前的愿望是看我娶妻生子,她不过是好意帮了我一个忙而已。当然,只有形妻,无子女。”
他说得云淡风轻的,那段对他来说苦不堪言的岁月在他嘴中就只化成了寥寥几十个字。
喻熹是个明事理的人,他想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所有的事都清晰的串起来了。
原来如此,多少天,他胡思乱想,纠结拧巴,自我折磨,苦闷难言,就是因为这些破事。
多少憋屈,辛酸,不忍,不甘,所有乱七八糟的情绪,都在这一瞬间如水库拉闸。
喻熹攥着拳头,开始嚎啕大哭,泪如泉涌,抽泣不止。
他越哭越凶,哭得鼻涕泡儿都出来了。
“呜呜...呜...呜嗯......”
席澍清感觉自己到胸口被濡湿了一片,有点不知所措。他伸手捋了捋喻熹的头发,发丝粘腻,都哭出汗了。
“怎么啦?我的小祖宗?”
“心疼,呜...心疼你......”他们是同类人,他当然能感受得到席澍清曾经历了什么,面临过多大的世俗压力。
喻熹粗鲁的把自己的鼻涕泡儿擦在席澍清的衬衣胸口前。
席澍清感受着胸口的蹭动,心中发酸发胀,本就所剩无几的城墙,尽数坍塌。
“怪,不哭了。凡事过去,皆为序章。”
他边用喑哑的声音开腔,边轻轻地捋着喻熹耳廓的发丝,给他散热,企图让他更舒适一点。
过了良久,他怀里的小祖宗才稍微的消停了一点儿。
“我觉得你喜欢所有的人,就是不喜欢我。”声音哽咽,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蛮不讲理,席澍清有点无语,“请问,我究竟是做了什么,才让你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恰恰相反,我不喜欢其他人,我只喜欢你。
“哼哼,做了什么,多得去了。”喻熹噘着嘴,把头换了个方向趴着。
“比如?”
“你明明出的是一个超纲的题目,还嫌弃我把它做错了,还罚我抄法条,这是喜欢我的表现吗?”
席澍清捏了一下喻熹的耳垂,“一码归一码啊。”
喻熹拿开席澍清不安分的手,“你为什么要晾我这么久?”
“到底是谁在晾谁?”
“你是律师欸,竟然缺乏最基本的沟通技能,我看你的业务水平令人堪忧。”
“......”这是在故意呛他呢,怪他不跟他沟通,“感情跟工作不是一回事儿。”
“以后,我问你的你要说,没问你的你也要跟我说。”
“......”哪有这么霸道的,但他还是应了声,“好。”
“那个女人好不好?”
“大半夜的练嗓子,你说好不好?”
喻熹先是嗤笑了一声,转而又一脸严肃。
“你真的喜欢我吗?”
“不准再问这么傻的问题了。”席澍清皱眉。
“哼...”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我也是看脸的。”
“不许开玩笑。”喻熹直起身就要站起来。
席澍清摁住他的脑袋,不让他动,“以后有契机了再跟你说。”
“算了,我也不稀罕你说!”
喻熹说完后就老老实实的趴着,任由席澍清抱着他,一时间也不说话了。
还有很多很多话,以后再慢慢地说,不着急。
室内静谧,互相朝思暮想的两人依偎着,汲取着彼此的温暖。
岁月让你等,你耐心的等着就是了,无需着急。
又像是过了几个世纪般的漫长,喻熹突然挣扎着要起身,“我我我!我是个很矜持的人!你放开我!”
他突然意识到他俩的姿势非常的暧昧。
席澍清放开他,勾嘴一笑,“恕我眼拙,真没看出来。”
“你的腿麻不麻?”喻熹不理会他的话,他起身后跺脚,在室内走了几步,皱着眉问道。他的脚都麻了,席澍清承受了他全部的重量,恐怕更麻吧。
“麻,要不,你给我捶捶?”席澍清笑得意味不明。
“才不,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去觅食了。”喻熹早上就喝了一杯米浆,他感觉到饿了。
他收拾好自己的题册法条,瞥见一旁的A4纸,带着鼻音说道,“我不抄啦。”
席澍清起身,抽了张湿纸巾,给他简单地擦了擦眼周,“嗯,你先去洗个脸。”
真没想到他的小花猫儿还是个哭包,一哭就变得脏兮兮的了。
喻熹也想到自己此刻可能是毫无形象了,他翘着嘴,扭头出门,快步走到504旁的洗手间。
他一看洗手台上镜子中的自己,整个面部布满了泪痕,眼内充血,眼周肿胀,鼻尖红肿。嘴唇就更不用说了,不仅肿了,还破了块皮。至于色泽,比涂了口红的效果还好,红到发紫。
他拧开水龙头,简单的冲洗了一下,水沾到皮损的地方,生疼。
他这小半辈子还从没有这般狼狈过。都是席澍清干的好事。
喻熹边抹着脸上的水边走回席澍清的办公室,席澍清正拿着湿纸巾靠坐在办公桌旁等着他。
“看到没,疼。”喻熹走向他,努着嘴唇,故意展示着破皮的地方。
席澍清敛着眼角,先给喻熹擦干脸上的水,然后顺势把他捞到自己的怀里,圈住,低头用舌尖轻轻扫了扫喻熹红唇上的皮损处,“还疼不疼?”
喻熹的脸色更红了,他撇开脸,“不跟你腻歪了,我真的饿了。”
席澍清看着他羞赧的模样,猫儿不禁逗呢。
他递了一个油桃给喻熹,“先垫垫。”
“你办公室里为什么会有一个桃?说,是不是哪个女同学硬塞给你的?”喻熹看着眼前又大又嫩的红桃,皱眉说道。
“是你们夏老师硬塞给我的。”
“哼,不要。”喻熹拿好自己的东西,又改口,“算了,这么大的油桃倒是少见,不会成精了吧,洗了吗?”
“你觉得呢?”
喻熹接过油桃,咬了一小口,还挺甜,“走啦。”
“别忘了题册的事。”
“知道啦,上传下达的事儿我还能不会?”
“还有。”席澍清停顿了一下。
喻熹还有几步就要走出办公室了,他停步,回头,“还有什么?”
“宝玉和黛玉的故事,那可是个悲剧。”
上十秒钟后,喻熹闷笑。
某人吃醋了啊。
席澍清是在暗示他,他介意他和林妹妹走得近。
“真酸。”
跨过出门前,他提高音量,假意的补充了一句,“我是说这桃。”
一语双关。
喻熹春风满面,这一天一点都不寻常,这是关于他生命的这本书中,新阶段的序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