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一堆破事真麻烦。”

舒适仰起头, 顾锦斓全身不知不觉放松下来, 忍不住抱怨：

“这王爷谁爱当谁当好了, 我不想干。”

“王爷莫要跟无关重要的人置气。”

小心翼翼按捏顾锦斓额头上的穴道，白浚情不自禁垂下眼，目光再也移不开：

顾锦斓的皮肤白净如瓷, 如墨长发披散在椅背上, 美得宛如谪仙；令这样精致的容颜染上愁色，简直是罪过。

他屏住气息开口：“如果王爷不嫌弃，不如明日出去散散心？”

“去哪？”

不得不说白浚技术好得出奇, 种种困扰顾锦斓的郁闷像被那带薄茧的指腹揉散了一样, 整个人如同被浮云簇拥, 舒服得哼哼唧唧，秀眉微微弯起：

“肩膀也揉一揉。”

“明天立夏，城郊有个集市, 会有不少手艺人赶热闹。”

白浚的手慢慢往下滑，那人的肩膀略偏瘦削，难以想象这般秀颀的身躯, 长年独力挑起一整个豫王府；再想起他初进王府时, 顾锦斓看似嘲讽实则劝说他的那句——“反留在这个烂到根子里的豫王府中, 虚耗时光”，莫非其实是王爷的心声？

心中隐隐泛起一阵刺痛, 白浚的视线落在顾锦斓自然上勾的嘴边, 仿佛宠溺地看着一只慵懒的猫, 他柔声道：

“或许可以买些小玩意给猫儿, 对了，一直忘了问王爷，花猫叫什么名字？”

“这个……”

白浚五指修长有力，掌心的温热仿似从背后融入体内，顾锦斓浑身轻飘飘，连指头都不愿意动，随口道：

“跟我一个名。”

呼吸一顿，白浚默默低下眼眸，试图摁灭心中嫉妒的小火苗：

这只猫为何如此得王爷偏爱！

翌日晌午过后，顾锦斓正准备更衣和白浚外出，却兀然听闻翟长史和谢司马求见。

“有什么事赶快说。”

先进来的是谢司马，虽然顾锦斓不讨厌他，但这位老人毛病在于太爱长篇大论，着实吃不消。

只见谢司马脸上一扫先前的愁苦，眉开眼笑道：

“回禀王爷，按王爷吩咐，已请府中的尹学士代替夫子，在省试前执教，原本卢夫子门下的学子无一句怨言，多得王爷英明才不至于……”

着急去游玩，顾锦斓忍不住打断他：

“没影响就行，你做得好，下去吧。”

谢司马连忙又说：“王爷且慢，下官还有一事禀报：此前科举舞弊一事，朝廷已派人下来彻查，正是昨日被王爷带回府又扔到大街上的蔡学士。”

“真有这么巧？随他。”

一手支起下巴，顾锦斓舔了舔嘴唇，转念道：

“看好你家的几个儿子，特别是小的两个，以免让人抓到把柄，盯紧姓蔡的动静。”

“下官领命。”

犹豫片刻，谢司马低声问：

“可否请王爷明示，为何让下官留意两个小的？”

从当前的情况来看，长子谢陵才是最让谢司马忧心，最坏的可能甚至会发配边疆。

“因为他们是你家唯一的希望，本王直接对你说吧，你的嫡长子已陷得太深，难以从此事抽身。”

叹了一口气，顾锦斓不得不把事情挑明，好让谢司马有个心理准备：

“太子会借此机会拉拢你，你家最有前景便剩下两个小的，好好保住他们。”

“王爷，难道谢陵已经没半点转机了吗？”

毕竟是倾注了大半心血栽培的长子，打也打过，骂也骂过，说狠话简单，要彻底放弃谈何容易，谢司马颤颤巍巍跪在地上，老泪纵横：

“谢陵他年纪尚轻，一时被蛊惑……”

“如果你需要钱财替他疏通，尽管开口，本王断不会拒绝。”

不忍看他这个模样，顾锦斓偏过头，哑声道：

“不能考取功名，尚能经商或是当地主，也是不错的出路。”

让侍卫送走失魂落魄的谢司马，顾锦斓稍稍松一口气，接着便是另一件麻烦事。

“下官特来向王爷请罪，昨晚回家以后，高霖已坦白一切。”

两眼无神跪在堂前，翟律昴满脸麻木，犹如在说与己无关的事：

“今日下官已写下和离书，宅子与家财均留给高霖，还请王爷要责罚就责罚下官。”

“那好，既然你自己要求，那本王就罚你，到深山修行两月。”

微不可察地朝白浚使了个眼色，顾锦斓轻咳一声，对上翟律昴狐疑的眼神：

“最近有一位外族‘贵女’在城外深山的尼姑庵处静修，本王想为其物色一位文武兼备的夫子，考虑到翟长史各方面都符合，本王可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难以置信地望向顾锦斓，翟律昴以为自己铁定会被赶出王府，恐怕还得举家离开崇安城，没想到王爷会对他开恩，不住叩头：

“谢王爷高抬贵手，下官定不辱使命。”

“下午立刻启程吧，此事必须对外人保密。白侍卫随后会让人带你去，你要从头开始好好教导‘她’，何谓礼义廉耻。”

想起些什么，顾锦斓似有深意地补充道：

“另外，横竖你即将要进深山‘反省’，本王就不把管知秋许配与你，可有不满？”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