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高大的龙神奉像踩住的四条青龙仿佛突然之间有了龙魂,明明不过石身雕像,却互相抵着前爪,在奉像四周腾空摆尾。
空气中凝结的薄冰逐渐化成茫茫白雾,四条青龙灵活地围着房梁肆意游走。龙爪雄劲,体态矫健,或升或隐,好似真奔腾在云雾波涛之中。
在场参拜的魔将纷纷跪面叩首,齐声敬拜:
“双焰修罗寒君墨,铁守夜叉满显,叱青腾蛇阿贤赞,赤阎离朱尉迟律,魔域四将恭迎龙神。”
四位魔君纷纷一怔。
祭殿外,红鬃马儿还在嘶鸣咆哮,不耐烦地原地踢着蹄步,而凌空飘浮的少女则瞪大眼睛,一脸错愕的看着那只陡然拽住自己长发的手。
不过眨眼,刚刚还闭目怡然的大人瞬间变了脸色。长发散落,墨带斜飞,向来淡漠的大人一把扯过她头上系住的墨带,面色紧绷,目光冷戾地问道:
“哪儿来的?”
“回,回禀大人……”
祭殿内祝融大魔的声音远远传来,打断了少女的回话。
“原是龙众尊大驾光临,本君这就亲自来迎。”
置若罔闻,目光冷厉的大人只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一字一顿道:
“哪儿、来、的?”
祝融大魔虽传了音,大殿中的祖巫奉像却未见有半分动静——魔族的精神领袖,自然只有王族才有资格迎驾。
可这会儿……四位魔将纷纷交换了眼神:
修罗寒君墨:额,现在哪家领导有空啊?
夜叉族满显:别看我,这个点儿,天魔宫的狗都睡了,你指望我族早会都懒得开的天王能赶来?可笑!
腾蛇阿贤赞:我蛇族爬得慢,鸟族靠你们了!
离朱尉迟律:要脸么,说的好像就我们有翅膀?
腾蛇阿贤赞:不,还有天使。
离朱尉迟律:……
修罗寒君墨:少说废话,到底喊哪个?
夜叉族满显:你族王女刚不是在花船上么?
修罗寒君墨:陪帝君睡觉去了,来不了。
尉迟律:???真的么?我女神她……
满显:我靠,你们修罗厉害啊!
阿贤赞:你惊叹个毛啊,这床都爬了,她修罗一家独大还会远吗?
满显:……
寒君墨:少说屁话,说正事!
尉迟律:你族王爷呢?
阿贤赞:刚不还在花船晃悠呢!
满显:对啊!
寒君墨:喊了,估计在玩,没理我……
满显:就他了,我们帮你一起喊!
尉迟律:+1
阿贤赞:+1
与此同时,红淮河上。
远在大乐船上寻欢作乐的姜炎,此时十分不爽的砸了个酒坛,冲对面正在狂欢的大船竖起中指,气愤地骂咧道:“这是哪个吃独食的王八蛋,夜宴还包场,不怕玩死在船上啊!”
酒坛子滚到一旁甲板上,稳稳停在一步一步走来的白袍男子脚边。
姜炎打了个酒嗝,视线虽模糊,却也看清了那人的脸。想也没想,姜炎转身就走,摇摇晃晃的船儿却突然一个大摆,晕得他直接趴在栏杆上,俯身呕吐起来。
姬婴将帕巾递了过去,姜炎却背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站住。”
熟悉又令人生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姜炎冷冷的转过身,看了一眼姬婴,冲来人扬了扬嘴角,笑得张狂又邪佞:
“好哥哥,你可真厉害。”
他缓缓转过视线,冷硬的灭掉唇角笑意,盯着姬婴十分正色道:
“我说的,你都不听。现在,你满意了?”
手中的玉笛被死死蹿紧,姬婴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习惯叫出的朱襄,却因在场的同姓两人改了称谓,他无奈地转开话题:
“姜炎,你醉了。”
姜炎却开怀的笑了下,自顾自地继续道:
“可我不满意。”
姬婴心下一跳,姜炎静静看着他,认真道:
“你知道的,朋友没得做了。”
江风卷起的浪花,泛起了小朵小朵白色泡沫。姜炎以指为刃,斩断一缕红发。又走到船沿,将手中燃起的一团赤焰扔进江里。
割发断义,焰尽灭情。
至此,姬婴才真的相信,姜炎跟他说的每一句半开玩笑的戏言,都……出自肺腑。
只是,他从来都没用心听。或者说,是他从来都不信他真的会不留半分情。
姬水空桑文缙云,姜水赤陵武朱襄。
江中的赤焰燃尽,带走了那人眼中最后一点温情。
……为什么会是这样……姜炎……
姜炎径直转过身,大步流星的走了。
姬婴愣在原地,脑海空白,心中乱作一团。
身后的高大男子低下头,双臂紧紧拥住他,心情似乎很不错,连带着声音都染上几分愉快:
“姬婴,我很高兴。”
……高兴?
那人亲昵地箍住他的腰身,在他耳边轻轻道:
“我很高兴,你选择了我。”
……选择?
姬婴终于回过神,怔怔地低头看着拥住自己的手,浑身陡然僵直。他迅速转身,本能地击出一掌,向来温润谦礼的缙云公子难得冷下脸色,直言呵斥道:
“姜扬,你逾距了。”
……
另一边的祭殿里,一口气打了十几个传音的四位魔将终于炸开了悠悠闲闲独霸马车的沈南星。
沈南星:你们有病是吧,烦不烦啊,这么晚找本王到底要干吗?
寒君墨:祝融大君即将显迹,需要您前来迎驾
沈南星:不去,挂了,不许再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