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这房间就像是隔绝在世外的另一个世界，美好，但却不光怪陆离。餐桌上的糖、油脂、色彩鲜艳的色素都给人以安全感。他们点亮了放在桌上的蜡烛，蜡烛一共有六十八根，用三叉树枝和六叉树枝的烛台摆在餐桌两侧，点亮蜡烛后原本就很明亮的房间并没有变得更亮，但星星的火光让人的心情升高了温度。

许安阳产生了一丝错觉——如果我们停留在这一刻有多好？

所以他没有破坏这丰盛画面的勇气，即便每样菜品都散发着诱人的味道。

“你想吃哪个？”肖沥并没有一颗浪漫的心，他一刀切下了烤鸡的鸡大腿，“别吃那个，那个是火鸡……好看不好吃……不过……”他扒拉了几下，“……里面是核桃，核桃还不错，你怎么了？”

肖沥穿着厨师服，系着围腰，端着装满肉的盘子，他看到许安阳在笑。

“你看起来真像个厨子。”许安阳接过他递过来的盘子，有点惋惜的看了一眼那个被他捅开的大火鸡。他尝了一口，发现果然不好吃，当然现在也不好看了。

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山沟里，节日的气氛很浓郁，除了烟火，这里几乎准备了一切过节该有的东西，他们坐到窗前的矮柜上，吃着手里这样那样的东西，看着楼下热闹的人群。

肖沥笑得很开心，他不像许安阳揣着心事。他不知道他爸和许安阳的会面，甚至连屈杰回到学校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找到了别人十几年都找不到的地方，他只知道他的调查一切顺利，他只知道自己正在逐步接近真相……所以，眼下，这种他以往从不感兴趣的节日也让他的心情愉悦了起来。

相较于他，许安阳今天异常沉默……以至于让他发现自己原来如此不善言辞。

以往他们总有话题可聊，但现在想来，那好像都是许安阳起的话头，真正好笑的笑话好像也都是他讲的……自己呢？自己其实只是个憋足的捧哏，今天逗哏不卖力了，气氛就完全上不来。

“……怎……怎么了？”许安阳突然发现肖沥盯着他。

“没什么……”肖沥假装自己没看他，“我觉得你……好像不太高兴……”

“怎么会！”许安阳赶紧笑了起来，“就是这些东西太好吃了！忍不住闷头吃而已！”

说完，许安阳狠狠大吃了几口。

“我觉得你好像有心事。”肖沥不信，因为要说吃，许安阳也没吃多少，他们这个年纪真馋的话早窜上桌子了，但他从刚才到现在就吃了点自己给他夹的东西，还嚼得多咽得少。

“我？我能有什么心事？”许安阳反将一军，“倒是你，你才有心事吧？这是认识了谁？准备了这么大个排场，来，说说呗。”

“行啊，”肖沥也不怕他，“不过这心事得换，你要我回答你这个问题，你也得回答我的问题才行。”

说这话的时候，肖沥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许安阳想了想：“好啊，没问题。”

“说实话？”

“当然说实话。”许安阳放下盘子，拍了拍胸口，“那我先问你，这人是谁？你们怎么认识的？”

烟鬼？总不能介绍他叫烟鬼吧？肖沥正经想了想：“他叫李松，这里的一个护工。”

“护工？”许安阳才不信呢，“护工能给你做这么大桌饭？你就随便编吧。”

“那你觉得护工是干什么的？你以为这里的护工和外面的一样？你以为他们是干什么的？”对于这所学校，肖沥比许安阳知道得多太多，他说起这些的时候忍不住有点得意，“这里的护工里，和我们学校有关的那些人中，有些人权利大到超乎你想象，你以为你见到的那些李娜什么的是什么大人物？她在这些人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呢。”

“这种人你是怎么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