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今天只扎了一个小丸子在脑后,坐在一块石板上前倾着学习。
即使买不起纸笔也该把这“沙纸”抬高些,这样写太不舒服还伤害眼睛,长久下去安逸的肩背会不舒服。
孟栩懊恼地拍脑瓜,之前
一直没待这么久以至于十来天下来也没发现这样练字的不妥。一想到小孩花在练习上的时间不少,孟栩便有些后悔,她喊了喊安逸:“安逸,今天就到这里。”
“嗯。”
说完嗯发现娘亲还盯着她看,安逸的手都有点不稳:“是哪里写错了吗?”
孟栩反应过来,之前自己说类似的话时都是自己要走人了,留着安逸在原处练字,这一次安逸又这样以为。
“我是说,今天不练字。”
倪安逸顺着孟栩拉她的力站起来:“可是笔画我还没有记牢。”
我是不是太笨了,果然不能让娘发现我记住一个字要那么久。
又要哭了,孟栩心中警铃大作:“不是说安逸写错了,是娘发现这样写字对安逸的身体不好。对眼睛,对腰都不好。过几天买书桌回来,再多练也不迟。”
倪安逸的眼泪好像没出现过,她开心地抱住孟栩的腿。怪不得前几天写完背上不舒服!原来是对身体不好,她真笨都没发现,还好娘聪明。
村里是没人见过倪安逸亲娘模样的,孟栩要假扮她并不难。
“那个人好好看!”
“仙女姐姐边上的小孩好像是臭蛋。”
“真的是臭蛋!”
“臭蛋叫仙女姐姐‘娘’。”
“可真好看啊,怎么会是臭蛋的娘。”
“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个寡妇。”
“她好看啊。”
“好看有用吗?毒蝎心肠,臭蛋脏脏臭臭的每天要啃野草。”
“臭蛋穿的是新衣服,一个补丁也没有,还是棉的。”
小孩子的议论声倪安逸都听到了,她跟在孟栩身边笑得很甜,马上全村的孩子都要知道她娘是谁了。
石二家,一个穿着麻衣的姑娘匆匆跑进院子:“不好了,娘,不好了。”
“小妹好好说话。”娘就坐在一边编草绳,这是在咒娘啊。
“行了,五妞,啥事这么慌。”
“小仇她娘过来催租了。”
妇人放下手中的草绳,心神不定,怎么这时候来了!
“阿娘,这可怎么办,”
一下子拿出三百二十文,当家的要非要把她打死不可。妞急,她更急。
其实秋收刚过,家里余粮余钱最多的时候,就算拿不出三百二十文钱,也该拿得出八十斤粟米。可不管是拿钱还是给粟米,石柳氏都做不得主,若早来两天,粟米还没卖出去,给八十斤粟米还不太心疼。
粟米在外头卖四文一斤,粮。今年她家的粟米卖了个好价钱,整三文卖出去的,看价格高就多卖了些出去只留下一家子饿不死的粮。
“要是给她米,家里的粟米吃完难不成吃来年的小麦米?”小麦卖的可比粟米贵,肯定舍不得拿来吃,那最后挨饿的就是她们。
大妞也沉默,家中以前是不急着卖粟米的,价格不好的时候粟米留给自家吃的就多一点,那时候她也可以吃饱,当然这个饱是相对而言的。
今年价格好,卖出去五百多斤,家里留的粟米是一千斤,爹一年要吃去五百斤,其余五百斤才是母女六人吃的。最大的十五岁,最小的也有八岁,都是胃口好的年纪。若是再给出八十斤米,这意味着母女人均日只吃二两不到的粮食,这不饿死也快了。
三文钱就多卖了百斤粮食出去,四文钱又怎么舍得给?
大妞想到了嫁人,可是她家太穷,她已经十五岁,连个提亲的
人也没有。
看见大妞苦愁的模样,石柳氏心虚,是她害了女儿啊。怎得就嫁给了石二这样的人,没人愿意和这个泼皮做亲家。
“石二。”
“艹”看见上门讨债的,石二爆了粗口。
“长得真俏,这是上门给我当娘子?”石柳氏一出门就听见石二在说混账话,“早就想休了那个肚子里没货的婆娘。”
“石二你再说一句我就上去县衙报官。到时候可要打十五个板子才开审的,伤到哪儿可不确定。”
被孟栩的目光一寒,石二还真停了诨话,民怕官。这女人凶狠起来,石二有些找不到北。四个月前去还租的时候女人就不在,怎么这会儿出来,他一巴掌拍在石柳氏脸上:“人都找到家里要债了!”
石柳氏被打得有些懵:“钱不是都被你拿走”
还敢还嘴,还敢还嘴,石二火气上来,又要打人。他又不是不想学好的,前几天有人让他做个稳赚不赔的买卖,他就拿走了婆娘那儿的钱包括卖粮得到的一两五钱。哪知道那人拿了钱后就找不到人。
“爹,门还没关。”
石二一愣,门口一堆人正看着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