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邪狭长的眼眸扬了起来,眸色却沉了沉,饶有兴趣地问道:“哦?”
竹投一看他这副表情,以为是自己说服了他,仰起脸意气风发地甩了甩手中的折扇,却无意牵动手腕的伤,立马又皱起了脸,龇牙咧嘴道:“他身上落下的毛病根本就好不了,那老东西在世的时候早就把慈安大大小小的名医请了个遍,没一个不说他活得过俩月的。”
说到这儿,他有些郁闷地嘀咕了一句,“按理说他七年前就该死在苍玡山里了,怎么被姑母接回乡下就活到了现在了呢?”
“苍玡山?”游邪倏地眯起眸子,眼中闪过一道寒芒,他挪步缓慢走向竹投,声音冷冽得几乎能将人的骨缝都冻出冰碴来,“你怎么知道七年前他曾险些命丧苍玡山?”
竹投不知为何竟有些怵于他的目光,被他逼得不由后退两步,随即又觉得被一个女子吓到实在不成体统,便硬着头皮挺起胸膛,梗着脖子道:“我带他去的我怎么会不知道。”
下一秒,一只冰凉刺骨的手死死扼上了他的咽喉,一瞬间呼吸被迫滞住,他的嘴大张着,却因喉中愈发紧涩一点声音都发不出,只能抬头瞪圆了眼睛望着面前面色阴沉可怖的人。
游邪深墨色的眸中泛起一团漆黑的雾气,过度苍白的皮肤显得一双原本看起来细长而多情的眸子有几分空洞,衬得一副俊美的容貌看上去毫无半点生气。
他鲜红的唇上勾起一道弧度,薄唇轻启,冷声道:“既然如此,不如你就替他死好了。”
手上力道加重,竹投脖颈上青筋暴起,脸涨得紫红,布满血丝的眼球微微外凸着,痛苦至极地闷哼一声,一口鲜血顺着唇角淌了下来。
身后突然响起一声惊喊:“游邪!”
游邪的后背忽而僵住,缓缓转过头,眼底的黑雾甚至没来得及消褪,眼神空洞地望向身后不远处打着赤脚,身上只穿着一身雪白中衣的容沅瑾。
游邪的脑袋霎时一片空白,他张了张嘴,喉咙却紧得厉害,好像被扼住咽喉的人是他自己,半天才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瑾儿……”
他的嗓音沙哑得几乎听不到声音,双腿也像是被冻在了原地,只能看着容沅瑾一步步向他走过来,挂着满脸的泪痕站在他面前。
“瑾……”
还没等他叫完,面前的容沅瑾突然踮起脚尖,张开的双臂用力将他搂进怀里,抬起的手按在他脑后,明明声音里还带着惊慌恐惧的颤抖,却一遍遍在他耳边安慰道:“我没事,我在这里,我在呢,不怕……”
游邪的脸埋在他削瘦微硌的肩窝里一言不发,垂在身侧的手抬起来,死死地拥着他单薄瘦弱的后背。
容沅瑾一边轻抚着他的后背,一边伸出另一只手试图拉开他还紧扣在竹投脖子上的那只手,低声道:“我们走吧,好不好?不要杀人,我怕……”
游邪顺着他的动作松开了手,竹投跌在地上按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长廊尽头响起一阵凌乱地脚步声,容沅瑾仓惶地四处张望了一下,拽起游邪的手朝后门跑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