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揉了揉被捏红的耳朵，偷偷打量他爹的脸色，见他板着脸，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生气了，察觉自己可能说错话了。可这时骑虎难下，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我没想管你……我就是想问问你，你看娘也去了十年了，你一直也没纳妾，也没听说有什么相好什么的。作为一个正常男人……”

他说着还不由自主地看了他爹那里一眼，然后不好意思地匆忙撇开，讪讪地说，“爹你要是想续弦之类的，放心去做就是了，我和妹妹都大了，也不会介意再有什么小弟弟小妹妹之类的，毕竟皇上也不会把世子的位置给别人……”

林勇被他气笑了，用了敲下他的头，“你小子胆子倒是变大了，还有种编排你老子？我被封镇国公的旨意还没下来呢，你就想着当世子了？！我看是我平时太惯着你了！”

林川傻笑，“哎，说漏嘴了！反正也没别人在，不会有事的。”

下人们见他们父子在交谈，早就退下了。现在整个花园，除了他们也就只有只在装狗的老虎罢了……

“我也不想总是骂你，可你在外切记不能如此胡言论语，你也不是孩子了，祸从口出之理，应当知道。再说我林家战功赫赫，又深得陛下宠信，更有数不清的人盯着我们犯错，你可明白？”林勇正色道。

林川也严肃起来，“父亲说的孩儿明白，只因为今日在父亲面前，孩儿才随意了些。平时自是不会让人有机可乘。”

林勇摸了摸儿子的头，面带笑意，“你明白就好，我的儿子，我自然明白你的性子。至于我续弦之事，你不必再提，家里这十多年来都没有女主人，以后就更不需要了。”

林川把头埋在父亲的腿上，闷声道，“父亲既然无意，儿子自然不敢过问。只是，儿子说句大不孝的话，母亲生前与父亲情谊，当真深厚如此吗？”

林勇把手放在儿子的头上，望着院子里花团锦簇，眼睛却不知道在看着何方。

“我对你母亲，自然是敬重的。”他淡淡地道。

林川依旧枕在父亲腿上，看着前几日找人搬进院子里的菊花，它们不怕这秋风萧瑟，正开的骄傲高贵。

“我知道，父亲是敬重母亲的。可也只是对妻子的敬重罢了，我知道父亲心中一直有一个人，那才是父亲这么多年不娶的原因，是吗？”

“川儿……”林勇叹了口气，手掌轻轻抚摸着儿子的脸，“是为父对不住你。”

感受着父亲手上温热粗糙的老茧，这些都是在战场上用鲜血浇灌的。林家的富贵、他们兄妹的命、还有这天下人的太平，都是这个男人用手打下来的。他无数次把自己放在刀口下，在血海中拼杀，不就是为了让他的子女、让那人、让那人的百姓……过得更安稳、更幸福一点吗！

父亲，你这样的大英雄，谁会舍得怪你呢？林川心想。

他伸手拉住父亲的大手，两人紧紧相握，敷在自己脸上。少年诚恳无比，一字一顿地说，”父亲，你没有任何对不住我们的地方。儿子一直以你为榜样，为家人、为爱人、为这天下苍生，做真正的英雄……”他顿了顿，“儿子只希望，那人也能真心待你。”

林勇看着逐渐长开，渐露锋芒的少年，心中感叹，他的儿子真的长大了，而他们，也老了……

林勇捏了捏儿子的脸，笑道，“这天下，还有谁敢辜负你爹不成？”

双目如炬，霸气十足。

自己南征北战十多年，谁敢找不痛快，先问问手上这三十万兵马答不答应。他的兵，只听他号令，只杀他要杀的人。其余没人指挥得动，就算那人也不成。

林川笑，“是啊，知道爹你是天下最厉害的人，行了吧！”

他突然眼珠转了转，不怀好意地问道，“爹，你说男人会不会爱上男人啊？”

林勇听他此言，也不惊讶，只说，“自然是可能的。”

“那，如果世人都非议怎么办？”

“那就让他们不敢非议。”

“那，要是你儿子喜欢上男人怎么办？”林川不敢看他爹，小声说。

林勇哈哈大笑，清俊硬朗的脸上满是岁月的痕迹，男人的沧桑尽数被磨练成智慧。

他示意儿子起身，自己要准备去处理公务，没空再和他磨嘴皮子。

林川看着他爹就这样要走，很不解，“爹！你还没回答我呢？”

“儿子，你要先明白，你看上的那个人，是否只是个男人。然后再来问我。”林勇快走出园子时，声音才远远传来。

“是否只是男人？”

林川站在原地，想着他爹的问题，怔怔发呆。

脚边的白虎，似是做了个好梦，翻了个身，还无意识地摇了摇尾巴。

秋日午后的阳光洒在少年越发棱角分明的脸上，

在风中闪闪发亮

……

人人皆道相思苦，可又有几人知，何谓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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