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梦中除了那几头死海豹,还看到其他动物了吗?”
司命认真回忆之后摇头,“完全没有。”
“你们科魔国的灾民可以逃荒,可以吃完动物之后吃树皮啃草根。安冉国的人吃完动物之后还能吃什么?”
司命不回答。
“在那三年中,烈卡捷伦娜女王的丈夫在争夺食物的内战中战死了。她的四个孩子也因为缺医少药而陆续病死。”久愿长明将车开的不快不慢,“我国的那位长老评价烈卡捷伦娜是位了不起的女王。她勇敢、坚强、冷静、智慧。她创建魔罗门教,让人们在吃人时不会有心理负担。那首《三生平安喜乐经》应该也是出自她手。据说,她战死的丈夫是第一个被当众吃掉的人。
“后来,极度的严寒与食物匮乏迫使安冉国人全部退守进首都南极城。那可能是安冉国人阶级观念最淡薄的时期。女王根据□□的教义颁下旨意——每当食物极度匮乏时,就举行全民参预的家族大抽签,抽到黑签的两个家族必须进行决斗,战败家族的成年人的肉身就奉献成为所有人的食物。但是老人与孩子会由胜出家庭负责供养。就像你看到的那样。”
“还不如都吃了。”司命皱眉,“剩下的老人与孩子心中能没有仇恨吗?”
“那个……敬老尊贤,总要体现一下人性嘛!否则岂不绝望?”这句话久愿长明是在胡说八道。其实他认为安冉国留下老人与孩子完全是出于务实的考虑——孩子是国家的希望。放在何时何地都不会改变。
而留下老人——恐怕当时的安冉国人也逐渐意识到魔法师的魔力来源是有所不同的。能够在不断的战斗中活到老的魔法师,肯定不会是脆弱的“生命补偿型”。他们至少也是“魔力储值型”,甚至是“强制剥夺型”。安冉国当年也许没有未嗟魔国这样明确的魔法师分类。但是他们肯定通过实践认识到了,结实耐用的魔法师是国家财富!他们的存在价值从本质上来说就与其他生命不同。
安冉国的情况,与未嗟魔国千百年来总结出的——魔力的代价是生命的理论是相一致的。而驻鹿古国,太异常!
“人类的心态是很难一概而论的。□□的宗教力量可以帮助安冉国人转移仇恨。”这段分析久愿长明说的是真话,“□□不敬天地,只敬生死。他们的最高神明摩门,非生非死,什么都吃,却永远在歌颂生命!可说是全球宗教中最特别,最有个性,最不像神的神。‘为生而死,灵魂必将不朽。’受这种思想影响长大的孩子,世界观肯定与你不同。”
“那种世界观,我祈祷它永远消失!不管怎样,人不能活成那个样子。”司命拒绝接受摩罗门教的生存“智慧”,转而问:“你见过雪鸥,听过它唱歌吗?”
“见过。长的有点儿像长嘴猫头鹰,白白的很可爱!平时挺沉默,求偶时的歌声高亢嘹亮,直达天际!依我看是鸟中冠军。”
“书上说摩门神就是雪鸥的化身。可我觉得不像。”
“我看挺像。”久愿长明观察了一下窗外的太阳,将车速降低了一些,“雪鸥什么都吃,荤素不忌,同类也吃。连人类带去南极的塑料袋都能消化!它们非生非死,雏鸟自成鸟的尸体中诞生……它们是唯一能在南极圈内生存的鸟类。哪里不像?”
“它们出了南极圈就会掉毛,根本连飞都飞不起来。它们最远也只敢偶尔去趟南极城,生命力根本不强!”司命扮了个鬼脸,“摩门神则保佑着他的信徒征战了大半个地球,没见他和他的信徒们水土不服。比雪鸥坚强太多了!”
“那是因为人够强!”久愿长明也笑了一下,“就算是虚弱的神,被强大的人信仰也会变得无所不能。”
“雪鸥鸟的雄鸟是真正的‘为生而死’,我妈很欣赏它们。还把它们绣在我爸的衣服上,结果我爸怕到不敢穿!”
想到雪鸥鸟的生态,同样身为男性,久愿长明非常能理解司无邪的感受——雄性雪鸥鸟是天生的“情圣”,遵循着最极端的雌鸟产蛋,雄鸟孵蛋的制度。
雪鸥鸟的雄鸟长到第三年时会向雌鸟求爱,它们唱歌、跳舞、筑巢还要连续一个月的向雌鸟送礼物。雌鸟接受后就会为它生蛋,最多三枚最少一枚。而从蛋被生下的那一刻起,雌鸟就会离开,雄鸟开始孵蛋。
它们会一直趴在蛋上,直到饿死。而雏鸟出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吃它们父亲的肉……代代如此。
古人不知道它们的完整生态,只看到雏鸟从成鸟的尸体里爬出来。以为它们是非生非死的生物。
“雌性的雪鸥鸟活的长久,一生中可以爱很多次,可以为复数的雄鸟生孩子。而雄鸟短命,一生只能爱一次还不会背叛。”久愿长明感慨,“是女人都羡慕呀!”
“才不是。”司命否定,“平平和静静就一点儿也不羡慕雌性雪鸥鸟。她们觉得雄鸟可以为爱而死,挺好。雌鸟却注定要重复的面对着悲剧活下去,太辛苦!”
久愿长明惊讶的看着他望向车窗外的侧脸,他和他的那对青梅竹马才只有十几岁,又都是没吃过苦的孩子,应该不会有情深不寿,生死相随那样的感情吧?
“你今天为什么会突然来找我?要带我去哪儿?为什么那么好心的给我讲解安冉国的事?”司命突然一连串的问他。
“带你去个好地方,希望你能帮我找到点儿东西。”久愿长明又关注了一次太阳的位置,“跟你讲安冉国,是为了让你认清这个世界有多么的不公平。驻鹿、车迟、安冉,共存于这个星球的同一时间段,它们之间有公平吗?”
“驻鹿国当时确实在各个方面都比其他两国强很多,非常多!好像运气还特别的好。可那又怎样?”
“我希望你能找出让驻鹿国一枝独秀的那样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