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秒针刚刚走过第十轮,我们回到车厢。
班长肃着脸将零件托付给物理科代。
物理科代被这个架势惊得腰板一挺,慎之又慎地双手接过,转身踩上扶手,投入恢复制冷的工作。
青被迫收回伸向坐垫的魔爪,眼神似乎有些遗憾。
我:“……”
我在看向翼的位置,头发却被青勾住。
“你的头发怎么散了?”青问。
我“啊”了一声,“找东西的时候弄散了,忘了扎。”
“是皮筋掉地上,不想扎吧。”青把我的头发拢成一束,不知道在哪个口袋摸出一条新的皮筋给我绑上,“盘发我不会,就马尾吧。”
发尾扫过脖子的感觉有点微妙。我捋着发丝,将它们一并拨到身前,“感觉还成。”
“不成也得受着。”青瞪了我一眼。
我拖长着声音,“好——”
翼还坐在那个角落,抱膝的坐姿给人一种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感觉。我再低头看看自己架起的左腿,一时间觉得自己这是在欺负小白兔的边缘兴风作浪。
我换了个正常点的坐姿,问,“对蜂蜜不过敏吧?”
翼迟疑地摇摇头。
“那就行。“我将手里的保温杯递了过去,“之前说好的,我教你怎么把翅膀收回来。”
翼伸手接过杯子,低低地“嗯”了一声。
“你的情况跟我不同。我的蛇瞳是从本体异化的,而你的双手和翅膀能并存。我更倾向于这是一种从本体往外的延伸。你需要将增生的骨架、肌肉、皮肤以及披羽收拢回本体。”
“好像很难做到,但这种事情说起来可以很唯心的。”我循循善诱,“比如说羽毛不是本体需要的,该怎么样?”
“可以,掉,掉毛?”翼有些磕绊地回。
……也没毛病。我怜悯地看着翅膀上摇摇欲坠的羽毛,接着引导,“那骨头呢?”
“可以融进肋骨。”翼似乎找到一些感觉,说话多了几分底气。
“肌肉呢?”
“可以萎缩。”
“皮肤?”
“收缩!”
我满意地往后一靠,“看。”
翼的背后,那双翅膀颤抖着,白色的羽毛簌簌下落,支撑的骨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着力的肌群萎靡皱缩,收拢的皮肤拉扯着贴上翼的后背。
一双将近十米的巨翼在几秒间消失在他脊骨附近的方寸皮肉之下。若非白羽还狼藉地散落一地,说他还是正常人估计也有人信。
翼摸着格外光滑平坦的后背,一脸震惊地看着我,又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迷惑的双眼里似乎多了点什么东西,仿佛在说:原来还能这样。
我欲言又止,犹豫着,沉思着,突然想给政治老师说声对不起。
我好像一不小心把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拥护者,拐向唯心主义的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