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伽宁摇摇头:"我还要回家。"
"我又不是让你跟我一块。酒还有两瓶,咱俩分了。"沈熠努努嘴,"你吃肉,我打电话表白。"
"行。"程伽宁举起来就喝,她喝得快,此刻有点反胃,但不至于吐。
沈熠滴滴滴按了一串号码,有壮士断腕的决心。
他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程伽宁,一狠心,拨出去。
过了一会,电话被那边接起,富磁性的男声传过来,是温思哲:"喂,沈熠?怎么了?"
近五瓶酒已经让沈熠此刻彻底晕了:"你听好了,我不是沈熠,我是你老子。"
温思哲:"……"
他还在叨叨:"老子喜欢你,老子想……想在法国大革命的时候拥你入怀里,在赫鲁晓夫的年代下乡跟你去苏联种玉米,我想在新中国和你建设社会主义……"
旁听的郁淮柯:"……"
果然是学历史的,表述新奇。
"我……"沈熠想想自己刚做的那本数学练习册,又酝酿,话像倒豆子似的倒出来,"是你让我的心从x轴变成了y=sinx,你却像反比例函数那样不可接近。"
"算了我不废话了,对,没错,我喝醉了,但是老子喜欢你,想上你,上到春宵苦短日高起,不开玩笑。温思哲,给我记住,我说的没别人,就是你。"
然后沈熠挂掉电话,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程伽宁看痴呆了。
"我帅吗。"沈熠嘿嘿笑。
程伽宁竖了个拇指:"帅。"
"嗯。"沈熠迷迷糊糊说。他本来就哭累了,又说完憋了很久的心里话,没有心事浑身轻松,趴在铁桌上开始睡觉。
程伽宁去结完账,想打开沈熠手机给他妈打电话,才发现他手机没电关机了。
怪不得刚刚是电话先断,沈熠才按的红键。
沈熠此刻睡得像死猪一样,随着呼吸人也起起伏伏,鼾声如雷。
程伽宁带了手机,本来想问沈熠他妈的手机号用自己手机打,她晃了沈熠胳膊好几分钟也没晃醒他。
可毕竟是她第一次出来喝这么多,程伽宁感觉头越来越晕,越来越不清醒。
……该不能在烧烤摊等着沈熠醒吧?
程伽宁迷糊着环顾四周,场地确实大,但看沈熠这架势,哪怕现在十级地震他也醒不过来。
天已经黑下来了,程伽宁的恐惧也越来越强烈,她用最后一丝理智想,再这样怕是要出事。
手摸摸口袋的手机,她想起来,手机上还存了一个人的号码……
周围几桌人也都喝成了醉汉,程伽宁总觉得有人在不怀好意地看她,她不敢回视,慌忙失措,这才意识到没做好完全准备就和同学出去喝酒有多愚蠢。
不安和内疚汹涌着将她淹没。还是她高估了自己。
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程伽宁忍着泪意拨了郁淮柯的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女子的声音如醇酒一般馥郁:"伽宁,怎么了?"
"老师在忙吗,我,我……"程伽宁发现自己难以启齿,又想赶紧逼自己说出来,最后带上了哭腔。
"别急,我在学校宿舍,怎么了?"郁淮柯马上严肃下来,冷静地说。
她的声音像一盆冰水,浇熄了程伽宁心上的火。
"我和沈熠在一中这边的烧烤摊,他喝醉了,我也有点晕……"
郁淮柯原本在洗衣服,她迅速擦干了手,边说话边穿戴:"我知道了,那地方我去过,你现在别睡着,等我三分钟。"
"好。"程伽宁乖巧地应着。
郁淮柯马上挂了电话。
程伽宁放下手机,用右手去掐左手的合谷穴,指甲快陷进肉里才作罢。
只清醒了一点点……
看东西已经重影了……
郁淮柯很快赶到,果然差不多三分钟,程伽宁却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出门急,郁淮柯随便套了身黑色运动服,胳膊上有两道对称的彩虹图案。
看到她,程伽宁绷着的弦彻底断了,熟悉的香皂味在烟熏火燎里慢慢靠近,像梦里的神祇。
"你喝了多少?"郁淮柯扶住她,皱眉问。
小姑娘晕晕地枕着她小臂,低下头去什么也没说,大概是睡着了。
郁淮柯认栽一般叹口气,先去拨沈熠妈妈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