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公鸡一样的石头不太稳哦,注意一点!”童清寒又在前面喊了一嗓子。
但白念南不知是不是心不在焉,没听进去,踩上那块公鸡石头时脚没落稳,便那么摇摇晃晃的往下栽了去。
盛秋晚瞳孔一缩,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揽,奈何脚下石头实在太滑,怀里又是名实实在在的高大少年,他跟着站不稳,只能紧紧搂着白念南,随他一起栽进溪水里。
俩人结结实实往下一坐,溅了一身水花。
“卧槽!”童清寒叫了一声,第一时间蒙住了林梦瑶的眼睛,“别看!他俩湿身了!”
白念南:“……”
盛秋晚:“……”
也许是烈日艳阳过于灼热,两名少年的躯体在接触中迅速升温,几乎快化身成两座火炉。
盛秋晚声音喑哑:“你……没事吧?”
白念南像是被这句话刺激到似的,迅速挣扎着起身,又带起一片水花,溅了盛秋晚一脸,语气慌乱:“我没事。”
说完转身便要踩上石头,但可能是由于动作太过急切,再次踩在了公鸡石头上,众人只见白念南身影一晃,他便又重新摔回了溪流里,摔进盛秋晚的怀中。
就连童清寒都不忍地移开了目光。
她大概自己都没弄懂这份“不忍”缘何,只是无端的从溪水中那二人身上,品出了一份挣扎的苦涩。
陆天一拍了拍黄辰的后背,黄辰很快会意,接着拍了拍林梦瑶,小姑娘点点头,附在童清寒耳旁低声呢喃了什么,四人便无言地过了溪流,为二人挪出一片单独的世界。
冰凉的溪水流过身体,抚去身上的焦灼。
盛秋晚忽然从后抱住了白念南。
他只轻轻唤了一句:“白念南。”
白念南身子一颤,继而卸了力气,顺从地躺在盛秋晚的怀中。
两人低着头,这谁也不见对方的神情。白念南小声颤着问了一句:“我可以吗?”
“随时可以。”盛秋晚说。
他们谁也没有再开口,甚至从溪水起身后,谁也没再提起过这件事。但哪怕迟钝如童清寒,都能看出来他们之间有什么变了。
最为明显的就是……盛秋晚的占有欲越来越强,已经到了童清寒搭搭白念南肩膀都会被“死亡注视”的地步。
她和其余几人私下里讨论过:“这是在一起了吗?”
黄辰看着也拿不定主意:“没吧?”
“我怎么感觉比在一起了还腻歪呢?”童清寒问林梦瑶,“你觉得呢?”
林梦瑶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
顾桥预计得很准,八月底的时候,阅读量便满了60万。
盛同学哀戚了一晚上,结果第二天顾桥告诉他,由于没有完结,读者不同意结束,如果宿主同意的话,系统暂不解除。
盛同学一番真情实感全白瞎了。
人活在世上,好像总会做很多无用情,兀自哀苦许久后,把一切摊开一看,才发现也都不过如此。
然而最难的就是那一推。
九月开学,盛秋晚和白念南也没迈出最后一步,自欺欺人的继续以朋友身份自居。
九月,一个名为“阴阳师”的游戏飞速走红,风靡一时,整个西南角全部沦陷,就连林梦瑶都在风潮下,下载了人生第一个手游。
也是从这个游戏开始,一个说法开始流行起来——欧皇与非酋。
白念南从这个手游中第一次感受到上天眷顾——他第一抽(自然抽)便抽中了茨木。24级出了灯姐,30级又出了妖刀姬,期间只冲了六块钱,可谓欧皇中的欧皇。
而冲了648元还只出了一个酒吞的盛秋晚便是另一个极端,非酋中的非酋。
盛秋晚心有不甘,又冲了个648。白念南也跟着冲了648,陈潭在上面讲课,他俩在下面抽卡。
盛秋晚这边才出了两个sr时,他便看到屏幕上方弹了一条公告——
玩家“建成一枝花”抽出了ssr大天狗!
“……”盛秋晚直接把手机往抽屉里一扔,上手拽着白念南的衣背,“你是不是开挂?!”
白念南哭笑不得:“我开什么挂?”
盛秋晚坚决不肯承认是自己黑:“给我也整一个!”
“整什么……”白念南说,“没开挂!”
盛同学不服气道:“那肯定是因为手机……你把你手机给我,我抽抽看!”
“别抢……卧槽!”白念南往后退的太急,椅子一歪,俩人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去,叠了个人形汉堡。
班上立刻响起一片女生的惊呼,怪兴奋的。
俩人闹了个这么明目张胆的大动静,陈潭实在难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模作样地把粉笔一摔,冲门口一指,怒吼:“你俩也不用上课了!给我出去站着!”
怒得半真半假,破有种积怨已久的感觉。
盛秋晚翻了个白眼,拿着手机和充电宝,客客气气鞠了一躬:“是,老师——”
说是在门口罚站,盛同学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做出这种丢脸行为?顺手带上门后,直接拉着白念南去楼梯那边儿坐着。
楼梯靠近厕所。
他们俩人刚一走到附近,便听到有人在小声打电话:“我没碰,我不动他的东西。”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我上个礼拜怎么可能去他房间……我上周周末都没回家啊……”
“妈,我是你女儿……”
“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吗?”
白念南和盛秋晚对视一眼——
这声音是林梦瑶。
“她没去上课?”盛秋晚凑近问了一句。
白念南不着痕迹的偏开了些:“没注意。”
林梦瑶问完最后那句话,便再没了话音,过了半晌,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从厕所那边传来。
俩人心有灵犀地默默走了,谁也没去问这是个什么情况。
“你说……她和她妈是个什么情况?”往回走的时候,盛秋晚问了一句。
白念南说:“我怎么会知道?你得问童清寒。”
盛秋晚闷闷“哦”了一声。
没得到回应后,又干巴巴接了一句:“我妈在美国,挺好的。”
“……我知道。”白念南无奈地低笑了一声,“我没跟你说过我家情况。”
“咳。”盛秋晚说,“不想说也可以不说。”
“你不好奇呢么?”白念南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逃课吗?逃课我就和你说。”
下午最后一节课,逃了也无关紧要,盛秋晚原本也不想上晚自习,这会儿不假思索地应了下来:“成!”
他们俩给黄辰发了个消息,让他跟陆天一俩人去吃饭,麻溜的逃出了学校。
白念南说是要看喷泉,所以俩人坐地铁去了秋水广场。
建成的秋水广场有全国最大的喷泉群,这玩应儿属于第一次看颇为惊叹,第二次看便冷漠麻木的娱乐项目。
盛秋晚从小到大不知道看了多少次,实在有些腻,也不知白念南怎么就突发奇想要去看这破喷泉。
建成音乐喷泉第一场是七点半,俩人先在附近吃了个汉堡王,这才走向秋水广场。
九月中旬,又不是什么周末,秋水广场人不算多,位置好找。
但白念南不想自己那些过往叫别人听了去,拉着盛秋晚去了喷泉平台下的一个草坡,人少静谧,光线蔼蔼。
是个……是个小情侣偷.情的好地方。
他俩走下去的时候,就看到一对小情侣正站在江边深情拥吻,看着怪让人心惊胆战的。
盛秋晚不自在地移开目光:“现在的人真开放啊。”
白念南看了一眼他的神色,乐了:“你怎么这么纯情?”
“……我怎么就纯情了?!”盛秋晚羞怒,“我这叫遵纪守法有素质!”
白念南说:“人家亲个嘴儿怎么就不遵纪守法没素质了?”
“……”盛秋晚哑口无言,憋出了一句,“那你也会在大庭广众亲嘴吗?”
白念南差点没给他跪下:“我……我不亲嘴行了不?”
这人脑子里一天到晚都是什么玩应?
白念南不知道是非要靠喷泉酝酿感情还是怎么地,非要等到喷泉表演开始,才愿意把他那些陈年烂谷子翻出来晒一晒。
俩人在草坡上干坐了一会儿,终于等到表演开始。
水柱喷起,在灯光的映射下,化作五颜六色,随着音乐节奏高低变换。
从草坡上抬头仰望,斑斓水柱与其后的灯火霓虹交相辉映,连绵成片,于苍穹下,于亿万繁星下,光彩夺目。
开场第一首歌又红又专,和《希望的田野上》一个风格,盛秋晚不知道歌名,只觉得一下子就有那么点出戏。
不在氛围里了。
白念南却丝毫没受影响。
他眼中光芒流转,嘴角缓缓拉起一个复杂的笑,轻声道:“好久啦,好久没看喷泉了。”
“我只看过一次秋水广场的喷泉,是我九岁那年,我姥姥带着我和我姐一起来看的。是不是变了啊,怎么感觉和我印象里不太一样。”白念南念念叨叨地说,“我印象里的喷泉可好看啦,简直是天底下第一好看的景色,再没有什么能超过它。”
“可我一直不敢来第二次……不敢……”白念南与盛秋晚肩膀相贴,“现在我终于敢来看了。这样看,这喷泉好像也就那样啊。”
盛秋晚也不出声打断,很有耐心地听他叙述着那些无关痛痒的事。
“是不是其实回过头想想,诸般过往也就是那样呢?”白念南话音忽然顿住,无言地望着那绚烂跳跃、流光溢彩的水柱,喉结动了几动,才开口说了下去,“从哪里开始说呢……从……从白芷婉……从我妈开始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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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已经写好结尾了,但是不满意被我全删了,最近有些卡文,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