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临睡前，程誉闭上眼睛，迫不及待进入了黑甜的梦乡。

睁开眼，又是一片明亮。程誉看到周围情况，就知道他又进入回忆之中了。

湛蓝的天空中飘着庞大的金鱼风筝，烟花隔数秒就爆炸在天边，化成花俏的广告用词，让人印象深刻，还有各种奇装异服的人类，像蚁群一样川流不息。

有人骑着金鱼慢悠悠地在地面上游动，也有人站在电鳗上，像操纵滑板那样在半空中翱翔，还有人脑袋上盯着一根竹蜻蜓，像精灵一样上窜下跳。

虽然出于某种原因，卡洛斯并没有给自己的生化人开启这项权限，但程誉就是能一眼认出来，这是帝国引以为豪的全宇宙都能联网的电子虚拟世界。

在这里，只要花相应的费用，人们可以设定自己的外貌，购入昂贵的装备和消耗品，体验梦幻的虚拟世界。

一辆摇摇晃晃的镜子花车从他身边开过去，程誉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镜子里反射出来黑发青年端丽的相貌——跟现在的他差不了多少，黑发黑眸，容貌俊雅。

不过如果仔细分辨的话，还是能看出一丝不同，那时候他还相当年轻，眉目间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傲气，优雅又矜持。

镜子花车过后，天空中浮现出巨大的屏幕，激烈的机甲战斗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程誉看得非常入神，他一眼就看出来，其中一架机甲就是那天他在书房里看到的，属于少年卡洛斯的那一架。

很快，众人也认出来卡洛斯的那架机甲——毕竟那是网络机甲大赛的冠军机甲，现在虚拟网络上，可没有比它更耀眼的了！

“看，是机甲飞龙！太帅了！”

“我做梦都想拥有这样一架机甲，真是太有alpha味了！”

程誉打量了那毫无美感的机甲一会儿，再回味了一下机甲飞龙这个名字。

程誉：……

那一刻，程誉跟“他”的感受重合在了一起，真是嫌弃极了！

所幸对于机甲的主人他还是看得顺眼的，战斗直播结束，没过一会儿，金发的少年自虚空中幻化而出，面带警惕地看着程誉。

他的副官已经联系过卡洛斯了，不过程誉还是想见少年一面，两人约在网上，正好碰到卡洛斯在打比赛。

程誉对他点点头，手上一个响指，两人周围幻化成单独的银白色空间——高级VIP用户拥有建立一个独立区域的权限，少年惊奇地打量了四周一遍，然后装作不屑的样子，哼哼道：“该死的有钱人。”

程誉笑了笑，他发现真人看上去比照片更有冲击力一些，少年金发蓝眸，脸庞俊美，还带着青涩张扬的野性。

卡洛斯不客气地对他说：“听说你想要资助我？”

看到这张漂亮的脸蛋，程誉感觉“自己”刚刚的嫌弃一扫而空，非常有耐心地说：“是的。不过在资助前，我想先接触你，看看你的品行如何。”

少年满不在乎地撇撇嘴：“我还要考察你呢，先跟我打一架，打赢了我再说。”

他听见自己笑了笑：“好啊。”

VIP空间拥有转换成各种场景的功能，程誉命令派尔把空间换成角斗场场景，两人便驾驶着各自的机甲，进行了一场战斗。

这是两人第一场战斗，毫无悬念的，程誉赢了卡洛斯，毕竟他们两个人中一个已经接受了十数年的系统训练，另一个只是半路出家的野路子。

不过这对才赢得了机甲冠军的少年来说简直是沉重的打击。卡洛斯：“不可能，你只是个beta！”

程誉把卡洛斯的机甲飞龙踩在脚下，温和地说：“优秀的beta不比alpha差。”

卡洛斯消沉了几天，开始缠着程誉跟他对战。正好那段时间程誉相当闲，他非常有耐心地陪着少年玩了将近一个月。

一个月后，少年微红着脸对他说：“如果我接受你的资助，你会教我你的那些战斗中的把戏吗？”

程誉：……把戏？

看在那张漂亮脸蛋的份上，“自己”原谅了这小子的出言不逊，耐心道：“你接受我的资助的话，我会把你送进帝都星最一流的学校，在那里你可以接受正规系统的训练。”

少年：“我听他们说过，那种学校都是军事化管理的寄宿学校，一年都外出不了几次，那可真是太闷了！除非你保证你会来看我，我才勉强牺牲一下我自己。”

看着那双亮晶晶的，充满期待的眼睛，程誉感觉自己完全拒绝不了这孩子：“……我保证。”

少年以欢悦的语调说：“那就一言为定！”

……

第二天醒来，程誉睁开眼，对着天花板发呆了好一会儿。

他推开自己的卧室门，踏出了这一天的第一步。路过卡洛斯的卧室时，程誉停了三秒钟，路过另一个房间的时候，又停了三秒钟。

三秒后，程誉走了，他没什么真情实感地想，就算自己是那个程誉，那又怎么样呢？

他可没有理由为还不记得的事情铤而走险。

早饭过后，两人去了农场，之前他们播种的第二季羊尾草已经到了收割的时候了。

今天的天气实在很好，晴朗的天空中漂浮着洁白的浮云，一片阳光灿烂。微风吹拂，混着青草和土壤的健康气息，程誉只能闻到一点点，但他已经觉得这感觉很好很好了。

羊尾草成熟后，茎叶将会变成漂亮的紫红色，放眼望去，将近数亩的夕草像是紫色的海浪起伏不定。

两人用专业的工具把这些夕草从根部齐齐割下，快速放进特制的冷藏箱里，做完这一切已经中午了。停下工作，两人暂时在农场里的小屋里休憩片刻。

午餐是简单的面包和牛奶，这是属于卡洛斯的。程誉一个生化人无事可做，隔着窗户看了一会儿外面的景色，又回头饶有兴趣地观察起卡洛斯来。

卡洛斯现在对他来说，像是一座巨大、新奇的宝藏，不管是那张英俊的脸庞上细微的表情还是隐埋在过去的事情，都很有让人挖掘的热情。

如今人类寿命普遍变长，人类的相貌从二十岁到五十岁都是青年的模样。

三十岁这个年龄段，不像二十多岁那样稚嫩生涩，反而因为经历了一段不太漫长的人生，带着点成熟的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