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愿的笛声婉转飘渺,曲声作罢,云歌方从长长的回忆中,拔身处出来。
长夜已深。
人明了,却不愿醒。
她似回味般静静的闭上眼,往昔的画面历历在目,令她眷恋无比。
骤地耸肩放下,云歌苦涩一笑,心道:怀念,又有什么用呢?
后来,还不是一切都变了。
月明星稀,檐角的铃铛被微风带的叮当轻响。
云歌的心却空捞捞的,她想若故事就到这里,若人生只如初见,若她们永不曾长大,那该有多好啊。
云歌洒下长长的叹息。
清风叨扰额间碎发,她缓缓将夙愿摊在掌心,月光下笛身凉润通透。
玉笛认主,倏然间在云歌手中幻化回它本来的模样。
是一块环形玉坠,它是云歌父母留下的唯一信物。
一瞬间,云歌的表情恍惚,看不出喜悲。
她将手指附在环玉上面,细细摩挲,想起曾带着苍月,将它拍在客栈柜台上抵房钱。
那时的自己,还是一副年少不经世事的样子。
云歌面色没动,只有嘴角微微起了些弧度。
原本以为,夙愿早就被那场无名大火焚毁,没想到今天却又回到自己的手中。
前世今生,兜兜转转,还真是奇妙的缘分。
渐渐的,云歌迷迷糊糊的打起了瞌睡。
曲声一断便醒来的苍月,正无声无息的站在云歌背后,定定的望着,将她所有动作尽收眼底。
苍月的目光沉沉的,满眼的眷恋呼之欲出。
她那颗因在无尽岁月里独行,而逐渐枯槁的心,再次疯狂的跳动起来。
终于,终于历尽冗长寂寞后等来了重逢。
一切的苦涩都在相遇的瞬间,令苍月甘之如饴。
模模糊糊间,云歌感觉到冰凉的手指触及脸颊,自己好似被人抱了起来。
那人身上的气息似曾相识,令她无比怀念。
云歌想睁开眼睛看一看她的脸,可是太困了,眼皮欲掀不掀,实在没能挣扎过浓浓的睡意。
等云歌醒来时,已是第二日中午。
云歌睁开眼睛,赫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回到了寝阁。
床铺柔软舒适,她睡了个自然醒。
打着呵欠,伸腰坐起。
不待手臂伸展开来,思绪骤然回涌,冰凉的指尖,温暖的怀抱,零碎熟悉的触感拼接,窜入脑海。
一个大胆的猜想在胸中逐渐成形:昨晚抱自己回来的人是苍月?
不会!不可能!
云歌几乎第一时间,否决了自己荒唐的想法。
昨日自己闯了那么大的祸,要不是苍月有伤在身,无暇和她算账,恐怕此刻自己早已卷起铺盖卷,被赶下山了。
肯定是路过的侍女将自己拖回来的。
致于苍月?不修理自己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刚来就闯祸,这以后在山有仙恐怕是不好混了。
云歌无比懊恼的将脸埋进被子里哼哼又唧唧。
然而还没等她发泄够,就突然听见隔墙传来重物摩擦地面的响动声。
云歌推门出来一看,隔壁的房间门敞开着,侍女们来来回回,往里面搬着东西。
云歌顺手将她们中的一名拦下,问道:“这是给谁布置的房间?”
那侍女短暂一愣后,道:“回慕姑娘,是苍月上神今晚要搬到这住。”
云歌惊道:“苍月?她放着自己的睡房不住,好端端的搬到这里做什么?”
话一出口,云歌立马意识到自己措辞颇为不妥,这里是苍月的仙府,人家想住哪,恐怕还轮不到自己干涉。
一般人都会称呼苍月为上神,鲜少有人敢直呼其姓名。
而云歌不但直接叫了苍月名字,还叫的这般随意自然。
侍女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
思及苍月上神前前后后对这姑娘的态度,侍女释然。
蓦地将眼帘垂下,恭恭敬敬的如实回道:“这奴婢就不知了。”
云歌:“……”
云歌语塞,刚才话说的唐突,现下反应过来,正尴尬着,也不好再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