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郁宣手上就已经拿了一把浑身透黑的弓箭,紧追着千变,放慢了一些速度,带着一丝笑意地说道:“星然,扔符准吗?”
一旁跑得够呛的许星然喘了几口气,道:“我…我昨天只是扔错了符…准…准头很足的…”
“那便好。”郁宣脸带笑意。“你到对面房上去。”
“啊…好…”许星然足下一点,便跳到河对面的房顶上,稍落后了郁宣一点。
郁宣学严莫宁一般拟灵力为箭,此法虽然攻击力强且便利,可对操纵者的灵力要求极高,毕竟化无形为有形,并不是容易的事,郁宣再次加快了速度,用力一跳,手中灵箭散发着蓝白色的光芒,而灵箭的主人沐浴着月光,甚是赏心悦目。
郁宣脸色冷峻,心中估量了一下,便对许星然道:“师弟!扔!”
一旁准备多时的许星然立即将手中灵符有力地掷向空中,千钧一发,郁宣手中灵箭即刻离弦,准准地瞄准了空中的灵符向水中邪祟前方射去,箭刚到水面,那黑影便出现在了下方,几人还没看清,便听见水里灵符爆炸以及水祟临死前的嘶喊,只见水面冒出一丝黑气,瞬间便消散了。
郁宣随后跳到严莫宁身旁,轻喘了一口气,柔声道:“师尊没事吧?”
严莫宁盯着郁宣看了一会儿,心想着,这郁休明拉弓时的侧脸,好眼熟…
严莫宁收回水中的千变,淡淡地说:“千变果然不喜欢水。”接着拍了拍郁宣的肩膀,道:“好样的,没想到你的灵箭已经用得这么好了,准头也很好,不错不错。”
许星然回到这边的房顶,擦着头上的汗,气喘吁吁地说道:“长师兄,你怎么跑这么快啊…还有,你这弓哪来的啊,我方才没见你从客栈拿出来呀…”
郁宣笑着伸出手,道:“这是师尊给我的戒指,可以放东西。”说罢,手上的弓便消失了。
许星然惊道:“这…这不是那个…我在藏书阁里看到过,这不是末情吗……”然后眼神怪异地望着严莫宁。
严莫宁也一脸奇怪地望回去,而郁宣见他衣服单薄,便将自己玄色外衣给他披上,因严莫宁平日都穿白色,此时又因为狂奔而发丝凌乱,一时间竟显得有丝性感。
三人从房顶跳下到地面,严莫宁才试探地开口问道:“那个…就是…星然…这戒指有何不妥之处吗…?”
许星然跟着两人慢步走着,意味深长地说道:“这…这是…一对情戒…”
闻言,严莫宁脚下差点不稳,老脸登时觉得挂不住,便斥道:“孽徒!!你上谁家藏书阁看的这不三不四的东西?”
许星然忙解释道:“不是啊!!师尊,就是你房间里的那本《仙门法器》里写的啊,我上次打扫房间的时候看到的…,然后去藏书阁借书的时候,发现那儿也有这本书嘛…”
许星然不知死活地接着道:“这戒指另一半叫终念,而且还有典故呢。‘瑟瑟罗裙金缕腰,黛眉偎破未重描,醉来咬损新花子,拽住仙郎尽放娇。’师尊,不信你伸出手来,这两个戒指肯定一模一样!”
严莫宁心想,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个典故…《仙门法器》里记载的仙器这么多,我怎么可能挨个看完啊…谁他妈知道这是戒指是一对的…
而郁宣却只是神色微变,笑道:“这说明师尊与弟子有缘呢。”
严莫宁见他没想多,心下便暗斥自己心思旖旎,于是一手拽住郁宣的衣袖,还左右晃两下,调笑道:“既然如此,郁郎,为师走不动了,你背我呗?”
严莫宁的腿被风吹得还真开始疼了,便玩笑般地想闹郁宣一下,却没想到,郁宣脚步一顿,回头望了严莫宁一眼,便俯下身来,道:“那上来吧,师尊。”
严莫宁心道,这孩子要不要这么较真啊…接着又说:“没事…我自己……”话音未落,郁宣便将他背在背上,轻声道:“师尊身体不好就莫要强撑,方才师尊吓坏了吧,都是弟子不好,竟让师尊遇到这种事情…”
严莫宁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这孩子已经长大不少,顿时有种白驹过隙的感觉,感叹道:“哎,以前都是为师背你们,现在儿子果真长大了。”
“嗯。”郁宣应声。
一旁的许星然惆怅地瞟了一眼身旁两个无视自己父慈子孝的两人,说起了正事:“师尊啊,你不觉得很怪吗?为什么一个水祟敢独自前往宗师之房呢?”
的确,一般邪祟也是会感受灵力,灵力强者,妖魔鬼怪一般不敢靠近,而今日这水鬼竟敢独自前往严莫宁的房间,还把人家宗师抓得倒在地上……
严莫宁皱眉道:“那水鬼貌似还是个女的。”
这时,郁宣突然问道:“师尊,有没有什么法术,可以操控怨灵?”
严莫宁想了一会儿,道:“还真有!不过此法耗费灵力,若魂魄怨气过重,会有损自身修为。”
郁宣背着严莫宁,却没有大喘气,仍是语气平缓地说道:“若是有人操控怨灵在此地作祟,目的就是引师尊前来…这恐怕就…”
许星然也认真思考着,道:“我觉得有可能,毕竟重羲山是大派,这类小乱小害,师尊不可能亲自前去。可是,在重羲山连月受袭的情况下,一直风平浪静的城中突发事端,必然会引起重视,那师尊就会前去查看一番。”
郁宣道:“而我们当时前往的目的地,本应是最先死人的镇民家,可这时我们却遇到了陈府一事,那黑衣人若是不想被发现,及时离去就可,但他却把头颅给掉了下来,并且还在楼上逗留了一会儿…”
严莫宁问道:“是想引起我们的注意?”
“不错,可弟子仔细想了一下,又有许多说不通的地方。”郁宣脚步停了一下,把背上的严莫宁往上一送,背得更紧些,接着又说:“若是那人不想我们前去最初的事发地,那具挂尸就够我们查几天的了,可楼上黑衣人却暴露出行踪,如此一来,我们必然会将注意力放在那人身上,并且,我们现在的确是将注意力放在黑衣人身上了。”
许星然一头雾水,满脸写着“我听不懂。”
严莫宁一手抱住郁宣的脖子,低头对他说道:“所以,楼上挂尸和陈公子惨死一案,是有人故意而为之,为的是引我们调查这桩新案,而挂尸阳气被吸食,我们必然会想到先行追查那只怨灵,黑衣人的出现,便使这事复杂了许多。”
郁宣笑道:“师尊所言极是,可今夜之事,为何那水祟会前往师尊的房间?”
严莫宁纳闷,道“我见到鬼就忘了用法术的事…没人知道啊……”
“…………”
郁宣轻咳一声,道“可如此便会将我们的注意力又放到鬼魂身上,这…岂不是自相矛盾?所以……”
“所以,引我们前来的人,目的是让我们查邗镇离奇死人的案件,而那黑衣人,与他并非是同伙。”严莫宁认真道,“若是那黑衣人不想我们调查原案,操纵一个新的恶魂制造一起凶杀案,我们即便找出怨灵,也只会将我们往另一个方向引,就算我们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劲,在我们调查陈府一案的时间里,已经够他处理好原案了。”
许星然懵懵懂懂的听明白了一点,道:“所以师尊,我们到底要查哪一个?”
“那黑衣人身手极好,我觉得,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严莫宁道,“我们先不管陈府凶杀案,明日便前往邗镇最先出事的地方。”
三人一路狂奔,不知跑出了多远,这会儿慢步在江边走回去,也不知道得走到何时了,只是严莫宁身为师长,毫不害臊地让自家徒弟背着,竟一丝愧疚感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