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他笑出声，忘川已经抓着缰绳，轻夹马肚，马儿风一般飞奔出去，转眼就把众修士抛得远远的。
“忘川，你这个人忒闷。带你出来行走江湖，你不会帮忙就算了，还净扯我后腿。这下可好了，羊毛没薅到，羊腿倒折了一只。”
忘川听不懂，也不想懂，只管在夜风中奔跑。
“喂，回家的路你还记得吗？别跑错了？要是连房子也折了，那我真要被你气死不可。”
没了车厢拖累，马儿跑得很快，借着月光踢踢嗒嗒，皎洁的月色映在马上双双白衣的二人身上，更增一抹圣洁光辉。
忘川执缰掌舵，不发一语，白玉似的面容凝视前方，背后披散的长发迎风飘舞，货真价实的谪仙入尘。
至于他怀里的人，且不说满脸诡谲笑意，本应抱着马脖子或是轻扶后面之人手臂稳固自己身形的手，正在行着不雅之事，在他的脸上又摸又捏。
“你要做甚？”忘川气息似有些不稳。
“收利息。”隋燮手不停。
“什么？”忘川呼吸有些急促。
“你害我浪费了一晚上的精力，我不从你脸上收点利息，怎么对得起自己。”
隋燮感觉到忘川身体微僵，气息紊乱，心里暗暗发笑。
“把手拿开！”忘川低喝。
“拿开？你把我辛辛苦苦偷来的东西转手送走，我现在只是摸你两下脸，已经算对得起你了。”
“如果你不想对得起我呢？”
隋燮笑着迎上去，微微仰头，媚眼如丝，吐气如兰：“当然是做一些你会害羞的事啦。”
忘川嘴角抽搐，强扯缰绳停下马来。
隋燮不防，身体惯性，嘴巴正正凑到忘川的唇上。
这可不是他故意的啊！
惊慌之余，眼光瞥到忘川竟然也似呆住了，顿起玩心。
“呀呀呀，忘川，你想让我亲你的嘴儿，你早说啊，不用特意让马停下来。”
忘川气得脸色微红，“闭嘴。”
“好，闭嘴。”
隋燮所谓的闭嘴，就是用自己的唇堵住对方的嘴。
细细品尝唇齿间那份柔软带来的触感，在忘川惊吓地再次瞪大眼时，连他都有些佩服自己，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
舌头微微探进去，只觉浑身一颤，酥酥麻麻。对方口腔里的蜜汁竟然甜得不舍放弃，想要吮吸砸舌，好好享受一番。
忘川呼吸越发急促，终于忍受不住一掌推开隋燮，咬牙低喊：“隋燮，你别过份！”
隋燮摸摸嘴，意犹未尽地道：“不过是亲个嘴儿，又不干别的事。”
忘川难堪地微微别过头，月光下，半张脸藏在阴影里。
“有些事，胡闹不得。”
隋燮笑道：“我喜欢你，难道你觉得是胡闹么？”
忘川沉默地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微微轻闪。蓦地，他一夹马肚，风一般地向竹梦山飞奔。
任隋燮怎么打趣无赖，再不理会。
只是回到竹舍后，他忽抛下隋燮，一个人奔向密林深处的溪流，整个身体浸在水里，许久都不出来。
等他终于从水中出来时，气息恢复如常，面色沉静，只是白玉似的脸上还透着些许红潮。
回到屋里，天色已渐亮，蜡烛还在燃烧着，滴滴烛泪堆得有如小丘积在烛台上。
隋燮早已躺在床上酣然大睡，怀里抱着黑面金漆的赏金帖子，一脸的人畜无害。
忘川垂眸看了他一会儿，飞身上梁休息，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院里的鸡笼多了两只小鸡，喂食就成了必做的功课。
隋燮睡醒时，看到忘川站在鸡笼前微低着头，半天不动，他凑过去看，只见小鸡正“咯咯咯”地低头觅食。
“你在干嘛？”
“鸡应该吃什么？”
“虫子啊。”
“虫子？”
“好像又是米？”
“米？”
“或者吃土？你瞧它们在地上啄得挺欢的。”
忘川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世间万物，不管是人还是六畜，都没有吃土的。
隋燮暗笑，认真地提议：“或者你可以回天宫找昴日星官问问。”
忘川立刻转身回屋。
隋燮跟进去，道：“不问就不问，不回就不回，别掉脸呀，这样一点不好看。”
忘川不理他，坐在桌前看起了书。
隋燮摸了摸肚子，诞笑道：“你不会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我的气吧？”
“没有。”
“那你能烤鱼给我吃吗？”
“没空。”
“为何？今天看样子你是不想出门了，应该空闲一大把啊。”
“我要恢复灵力。”
“噢。”隋燮挑了挑泛着水光的桃花眼，突然柔媚地道：“忘川，我昨晚说的是真的。”
忘川盯着他的桃花眼，“什么？”
“我喜欢你呀。但是，你喜欢我吗？”
隋燮微微仰头，晶晶亮的眼睛似要望进忘川的灵魂深处。
眼看着他的脸渐渐绯红，眼看着他盯着他的目光由凌厉转而柔和，眼看着两人双唇即将相触——
“哈哈哈哈哈哈，忘川，你太好骗了，你怎么这么好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隋燮煞风景的笑声恶劣地响起，捧着肚子夸张地在地上打滚。
忘川脸颊血色倒回，倏地一白，再不看隋燮，转头盯着书，只是也不知看进去没有，握着书的手纤长有力指节发白。
隋燮不笑了，爬起来坐在一旁，手支着下巴，安静地看着忘川坚毅的眉眼、粉润的双唇和如白玉雕刻的脸庞。看了许久，似看痴了，整个人呆呆的。
过了一会儿，隋燮站起来，轻快地道：“忘川，我要去林里打山鸡捉野兔，你去不去？”
忘川本不想理他，顿了顿，还是抬起了眼：“你的伤全养好了？”
隋燮拍拍腿，掀起裤子给他看。夹板早已取掉，膝盖处的伤口也已结痂。
“早跟你说过，我现在灵力虽然少得可怜，不过身体早已脱胎换骨再不是凡人。这么点破伤，早就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