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打人还真的有一套,还特别喜欢往人脸上打。幸好小时候学的一点打架招数没有全忘掉,虽然被招呼了几拳,但是我也顺利回击了。
看他的样子估计也很不好受。
“你是不是有病?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他问我。
我没有回答,继续专注于如何把他打趴下。
最后其实谁也没有讨到好。
他说:“休战休战了,再打下去老子脸都快在你这个小屁孩这里丢光了。”
我说不行,你得给闵昀启道歉。
那小混混拿着笔,随便敷衍地写了个对不起,又写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留了个名字。
我接过来,似是觉得自己名字出现在这封信上会太突兀,自己提笔又补充了几句。
托人给闵昀启后,我这才彻底地松了一口气,在学校的洗手间勉强把自己身上的伤检查收拾了一下。
东西全落在教室里没有拿出来,我还得回去一趟。
本来我真的无意让闵昀启看见我的,甚至我还特意拖晚了一点,想悄悄地溜回去,但是没想到他还真的一直没走。
不仅没走,还走上前来和我开玩笑。
实话说我心里是有点气的,明明他应该看了信,知道这场架是为了他打的,无论如何也不应该调侃我是替女朋友打架。
这是在比喻自己是个女孩子吗?
在他看着我的伤口流露出不易察觉的心疼的神情时,我故意趁机把自己说得可怜一点,看看他会不会因为愧疚收留我去他家。
其实回不回家无所谓,就算不去,我也可以找个机会回姥姥家避几天。
不过说真的,闵昀启果然很容易心软。
在他家里的时候,我尽量保持自己一些讨人喜欢的习惯,让自己看起来更有理由能在他家多待一会儿。
他妈妈和姐姐都很温柔,拿着酒精棉布帮我清理伤口,还很热情地让我留下来一起睡觉。
闵昀启去洗澡洗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躲起来偷偷哭了一场。他妈妈一直在拍门,可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我开口道:“阿姨,他可能心情不大好,让他多洗一会儿吧。”
他妈妈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嘟囔道:“怎么了这是……”
过了好一会儿,浴室门终于打开了。闵昀启本来就白,洗完澡身上红红的,有些地方搓得都快有血丝若隐若现。
我放下手里的药,有些担心他是不是那时候有哪里被伤到了,想要开口询问一声。
但是他的目光和我一瞬对上后,反而冲我笑了一下,转身去喝水了。
我又想起之前打的那一架,心绪忍不住有些紊乱,在沙发上坐立难安。我从书包拿起了平常吃惯的药,想要吃一颗冷静一下。
闵昀启突然开口问我,这药很难吃,就不能不吃吗?
看着他圆圆的,睁得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我心里的烦躁居然有些平缓的趋势。这是我第一次不吃药就能自己平复心情,一不留神也没发现自己说了句什么,闵昀启突然笑了。
他长得像只博美犬,毛茸茸笑起来的时候也格外可爱,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喜欢他了,他长得的确很讨人喜欢。
我也有点喜欢,想伸手摸摸他。
闵昀启睡得很快,也可能是累着了,不一会儿身边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我睁着眼睛很久都没睡着,药盒一直在我手心里翻转,发出很慢,很淅沥的声响。
我很想吃一颗,因为我觉得我又有一些情绪升腾起来,甚至让我在床上躺不住,想要爬下床做些什么,我的注意力从药盒转移到了闵昀启的房间,他的房间装修的很简单,而且也很乱,到处摆满了玩具和玩偶,小汽车的零件七零八碎地散了一地,像个狗窝。
要是在我家就绝对不会这样,妈妈一直让我自律,克制,所以我的房间永远是干干净净的,干净得连个小零件都不会出现。变形金刚放在盒子里整整齐齐地落灰,我也不会去碰它。
我一直在胡思乱想,好几次想起床,又不大好意思,只能一直翻来覆去。
我又一次翻回来的时候,一不小心把一个热热的东西抱了个满怀。
我吓了一跳,一转头看到闵昀启缩成一小团,一直在往我身边靠,脸上还有点心有余悸的恐惧,他的表情很害怕,忍不住还泄露了哭腔。
我一下子僵住了,一动也不敢动,怀里就是这只毛茸茸的博美犬,我怕一动身,他就会从梦中惊醒。
不可思议的是,因为这种紧张,我居然真的静了下来,心里的烦躁感如水般退去,我渐渐有了点睡意。
临睡前,我把手里的药悄无声息地放回了桌上。
他还在往被子里缩,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我轻轻把他抱得紧了紧,像是给他温度,也是在汲取他的温暖,想着。
这人世太脏了,我想学会保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