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妈欠你的?”
“给我过来!”
这个傻子不会洗脸漱口不会穿衣穿鞋他都忍了,吃个东西吃噎着了竟然都不会喝水?汤递到嘴边上了还把杯子打倒,倒了他一身。
这可是他今天刚换了的衣服。
“滚进去!”
钱明修开了门,把人暴躁地搡进去,从卫生间拿了扫帚出来准备打人,一棍子还没打下去,有电话进来了。
“叮铃铃叮铃铃,有您的电话咯……”铃声响起,将钱明修从失控的情绪里拉出来。
他突然回过神来,看了看手里的扫帚,又看了看地上害怕地抱着头缩着的傻子,忽然松了手。
扫帚掉下来,惊得傻子一声哭叫。
手机铃声又响起来,他去卧室关上门,反锁之后接了电话。
“舅舅?”
*
钱明修已经很多年没跟亲戚联系过了。
当年那件事发生以后,他的禽兽父亲畏罪自杀,他母亲因此抑郁自杀,爷爷奶奶悲伤不过,没几年也纷纷跟着去了。
那时候钱明修已经十八岁,继承了遗产后就自己去上大学了。
亲戚朋友们也会偶尔叫他去他们家里吃饭住宿,但是真正对他好的却没几个人,多数都是将他家的事作为饭后谈资翻来覆去地嚼,企图再多从他这里挖些新闻出来。
坐到饭桌上第一句话大多都是:“要不是你爸,你们这一家该多幸福啊,哎……”
听着像是遗憾心疼,但脸上假惺惺的表情就不是那回事了。
在这样的流言蜚语冷嘲热讽里,钱明修度过了青春期的尾巴。大学毕业后,他出国留学了三年,跟曾经的亲朋好友彻底地断了联系。
唯一没断了的,就是他的舅舅,这算是世界上唯一对他好,也是唯一跟他亲的亲人了。
但就算这样,他们同在一个城市,两家相距半小时的车程,却也已经有一整年没联系了。他这一年来遭遇的事情,舅舅一无所知。
将柳风锁在客房卧室里后,钱明修驱车去了舅舅家。
“快进来快进来。”舅舅来开门,热情地邀请他进去,见他手里提了礼,责怪他,“来就来,还买东西,这么见外吗?”
钱明修笑道:“应该的,这么久没来拜访您,不提点东西我心里都过意不去。”
不是没拜访,过年来拜访的时候,他们一家回舅妈老家过年去了,没通知他。他头一天过来请人吃饭时,鬼影子都没得一个。
舅舅不免有些愧疚,拍拍他的肩,把他揽进屋里,对舅妈喊道:“明修来了,准备吃饭。”
舅妈听到声响,从厨房出来:“明修来啦。”
钱明修笑着点头:“舅妈,好久不见。”
“哎哟,还提礼啦,破费了真是。”
“没什么,一点吃的而已,我之前出去旅游的时候买的,黑枸杞,泡水喝对身体很好,美容养颜呢。”
一听美容养颜,舅妈脸上的笑容真切了不少:“你看你,知识分子就是不一样,有心得很,那舅妈就谢谢你了啊。”
场面话客套了几句,钱明修就被舅舅拉到一边去寒暄了。
这么久不联系,要说真是叫他过来联络感情的,钱明修自己都不大信。
“今年怎么样?”
“还行。”
“前面听你说去外面旅游了?”
“嗯。”
“怎么没发个朋友圈?”
“随便走走,也没什么可发的。”钱明修不大愿意多说废话,直接问道,“舅舅这次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舅舅挺尴尬,没想到被挑得这么直白。
钱明修道:“有什么咱们就直说吧,都是最亲的亲戚了,客套也没意思,太见外了,您说是吗?”
“你说得对。”
“那……”
舅舅有些难为情地说:“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儿。”
“什么?”
“小辉今年不是考研吗?他想考你们学校,你看你是个博士,学校里有名的老师,这个……”
钱明修摆摆手:“这事儿我帮不了。”
舅舅僵了一下,连忙又笑:“我也没说让你直接走后门,我的意思是,要是……”
钱明修说:“半年前,我就已经从学校离职了。”
“离职?”舅舅大为惊讶,声音都高了几分,“干得好好的,为什么离职啊,你……”
钱明修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到有人开了门,推门而入。
“因为他搞同性恋呗。”赵京辉从门外进来,嘴里嚼着口香糖,嫌恶道,“他爸是禽兽,他是变态,真的是有其父必有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