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又暗了些许。雨天的天气,夜晚总是来得比平时早。
恰巧周岩好运气,店里还有雨伞卖,雨水把她的衣服打湿了不少,她在付钱的时候,又绕回架子上拿了一条毛巾。
付完钱,周岩走到店门口边上的屋檐下,打开雨伞挡住周围的视线,用毛巾擦了擦半湿的衣服和裤腿。周岩终于明白为什么学生们经常抱怨教学楼离校门口远了。从前不觉得,今天却真是实实遭了罪。
擦完衣服上的水渍,周岩把毛巾折好放进包包里。
雨势还是那样急,这会公车挤,打车难,华灯初上,路上行人步伐匆忙,她垂头丧气,又要走路回去了。
走出一段距离后,周岩隐隐约约有听到人在喊“老师”,不过附近两所中学,老师遍地走。她没理会,继续朝前走。
“周岩。”身后清晰地传来她的名字,她直觉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好像在那里听过,但是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是在哪里。
想的空闲,声音的主人已经来到了跟前。
他还是同上次一样的穿着,样式简单,服饰只是换了个颜色,脚上穿着一双白色运动鞋。但因为满地的雨水拍打,已经肮脏了不少。
周岩笑笑:“是你啊。好巧。”
张清河的清澈嗓音再度上线,“我刚好到附近办事,以为林昊没带雨伞,就过来看看。没想碰到老师你。”
说到林昊,周岩想起上次的事,她下意识地问出口:“那林昊回家了吗?”
张清河点点头:“嗯,刚刚跟他哥通过电话了,已经回到家了。”
周岩放下心,“那就好。”
两人两把伞不远不近地走着,雨滴拍打着雨伞,发出咂砸的声音,在这迷雾呼起的模糊夜晚里,竟然显得有些静谧。
走出一段距离,张清河出声:“老师,你怎么回家?”
雨伞往后微微一挪,周岩瞧了几眼天色,雨水使天色黑暗得透彻,转头又看了看人满为患的车站。她轻轻笑了,说:“步行回家。”
张清河顺着问出口:“老师家离得近吗?”
周岩哑然,安静了几秒,“嗯,还好。”
“我送送你吧,夜晚独行终归不安全。”
周岩想拒绝,那头却不容迟疑:“上次你送林昊回家,我这也算是礼尚往来。”
“好,谢谢你。”
走了20来分钟,张清河突然笑出声,周岩疑惑地看他。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出声。
又走了一段距离,身后响起自行车清脆的响铃声,周岩下意识地往旁边靠,然而意外却发生了。自行车不偏不倚地与张清河来了个亲密接触。
一瞬间一道女生的尖叫声冲破云霄。
女生哎呦地从地上爬起来,雨水打湿了她的裤子衣服,地板的碎石磕破她的膝盖。张清河也好不到哪里去,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按着膝盖。
雨水冲刷着两人的脸颊,女生没好气地哼呲:“铃声这么响都听不到吗?耳聋啊?”
周岩道歉,捡起张清河身旁的雨伞,给跌坐在地板的两人撑着,“雨大,你们先起来去附近药店处理一下伤口。”
女生哼了声,随手抹了一下破皮的伤口,站起身,踩着自行车就要走。张清河叫住她:“你没事吧。”
女生没想到他一脸平和地看着自己,声音很柔和,愣是自己再有理,这下她自觉惭愧,周岩站在两人中间为他们撑伞,她在两伞之间,雨水顺着伞沿落在她的头发上、肩上。
张清河轻轻拍了几下耳朵,小幅度地晃了晃脑袋,一手撑着地直起身,站到周岩身旁,接过她手里属于自己的那把伞,递给自行车女生,“对不起,我刚刚走神没听到声音,你雨伞也坏了,我这把赔给你。”
女生倒也不客气,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雨伞,瞪了她几眼,踩着自行车离开。
张清河人高,周岩撑着伞,手肘发酸,她特意将雨伞朝他身旁挪了挪,又从包包掏出一包纸巾递给他,“对不起,刚刚我应该提醒你的。”
张清河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膝盖的水渍,薄薄的裤子被拉开了几丝线,想必布料下的皮肤也好不到哪里去。
“没事。是我走神了。”张清河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她,看了两眼她的肩膀:“你也擦擦,那里都湿了。”
周岩朝他的视线看过去,顿时有些脸红,万分庆幸今天穿的是藏青色的衣服,天色又黑,不然肯定闹笑话。她拿着纸巾擦,余光看见张清河又摸了摸耳朵,眉头拧得紧紧的。
“要不要去药店看一下?附近就有一家药店。”周岩提议道。
张清河身上湿哒哒的,衣服贴着皮肤难受得很,他摇摇头,“算了,没多大事,我回家擦一些药就可以了。你家是不是快到了,我快些送你回去吧。”
周岩看了一下手表,七点过半了,出租车应该很好打了。这边离路口又近,她说:“这样吧,我们打车各回各家。”
最近关于女性遇害的新闻层出不穷,裤管还滴着水,白色运动鞋经过刚才的碰撞已然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张清河沉吟片刻,再次抬头时,他温和地笑着:“不差这么点时间,如果老师不介意的话我送您回去。”
如果对方不是自己学生认识的人,周岩看他的坚持都要纳闷对方是不是不怀好意了,转念一想上次自己不也是坚持送林昊回家,也许本质都是因为担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