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给你这样的错觉?”
“家里的摆设,还有……”她示意他看向叠得错落有致的袖子,“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
张清河在挑待会炖猪肚鸡的食材,闻言瞥向她,“我是怎样的一个人?”
这哪里跟哪里,话题跳转太快了。不过周岩倒也琢磨起这个问题,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温和,沉稳。”
张清河也不急,或者说也没想从她这里得到答案。刚包好一袋白胡椒,那里传来四个字。
“是吗?”
周岩笑笑不说话。
洗完第二遍猪肚,张清河让周岩站到一旁,“剩下一遍用白醋洗,待会味道会很呛,我来。”
处理完猪肚,张清河将实现处理好的鸡肉和淮山以及红枣都一一放到猪肚里。
这和周岩想的有点不同,“不应该把整只鸡放进去吗?”
“一般是把整头鸡包进去,但是这样的话,到时一锅汤都是零散的鸡肉和掉了半块肉的鸡架,不美观。”
“张清河,在你看来,是不是所有的事物都应该是规整的?”
张清河不以为然,说:“事实证明,这样的猪肚鸡,如果一次没吃完,看到那么糟糕的一锅剩汤,没有人像吃第二遍。”他笑笑,“拒绝浪费。”
听他再一次说‘我们’,周岩又是心里滋了蜜般。
“你哪里学这一套一套的,”周岩在一旁嘀咕,偏偏她又觉得他说得很在理。
张清河拉开桌面下的橱柜,取出一个炖锅。
“我叔叔。”
这是周岩第二次在他嘴里听到这个人。她想,这位叔叔应该在他的生命中占据着重要的位置。
“以后我们见见他,你这么好的,他一定也很好。”
张清河将生姜、胡椒包、红枣一一放到锅里,冲进热水,七分满时,他盖上盖子。周岩在旁边看着他一步步操作,开火的那一刻,她听到他说:“他是很好的一个人。”
言语中似有无数叹息,但又在蓝白色的火焰中一一散去。
猪肚鸡要炖两个半小时,林朗带林昊回老家了,得八点左右才回来。两人准备好其他食材,张清河正思索着待会要做点什么来度过接下来的时光。
周岩却拉着他到浴室。
“怎么了?”
两人站在镜子前,脸上都带着笑。
“洗手。”
“洗手?”
周岩瞧瞧盥洗台面,只有一个洗漱杯,一根牙刷,一管牙膏,边上一块硫磺皂。
她牵着他朝盥洗台靠了靠,说:“你刚刚不是说猪肚味道大吗?要多洗几遍手才行。”
原来是这件事啊,张清河看她将两人的手探到水龙头下,先用水打湿,又拿过一旁的硫磺皂,仔细又均匀地在彼此的手上涂抹着,几乎不放过一寸皮肤。
她微埋着脑袋,额前的小碎发散落在两颊,她皮肤细腻,想早前的温婉美人。
“你也别愣着,一起洗。”
周岩涂完硫磺皂,戳戳他的手臂。
张清河回过神,失笑道:“一人一半,你涂硫磺皂,我来洗手。”
原本的打算就是这样,周岩再乐意不过了,双手自动奉送到他面前。
如果叠袖子一样,他洗手也实在有自己的一套。
一根根轻柔地揉搓过去,最后洗完了,让周岩站在原地不要动。
“我马上就回来。”他这样道。
确实也快,几乎是一个愣神的瞬间,他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一个深蓝色格子带点红的布袋笔盒,不过里面装的不是笔,是指甲刀。
布袋里的指甲刀分两种,一种是剪手指甲的,一种是剪脚趾甲的。
剪脚趾甲的有些不同,类似于钳子,但刀口要笨重一些,也不长。周岩第一次见到这种的东西。
好奇中又带着打趣,“你家里怎么这么多我没见过的宝贝?”
张清河拿干毛巾帮她擦手,如同洗时一般,是一根根手指擦过去,深怕那里还有水渍。听到这话,他抬眼瞧她一眼:“就这样一件宝贝,哪里来的这么多?”
周岩笑得很神秘,抵着盥洗台,笑吟吟地望着他,末了朝他招招手。
张清河将毛巾折好放在一旁,附身靠近她。
周岩右手掩在他耳旁,轻声含笑说了几个字。
张清河喉咙微微一动,耳旁是她温热的气息,她身上淡淡耐闻的味道随着两人身体的接触,越来越清晰。
周岩说完这句话,正要撤回靠着盥洗台。一只长而有力的臂膀却揽住她的腰际,将她带往他。
随即两瓣温热柔软的唇瓣覆下来。
他先亲吻她的嘴角,姿势虔诚而有礼貌如此浅尝辄止。两人脸庞离得极近,张清河压低声音,略带磁性,如同身体深处发出的声音,久久在她耳旁回荡,他说:“你也是。”
周岩眼睛亮亮的,右边是一面墙壁,往上是一扇长方形的窗户。时间尚早,天色依旧白亮。
虚虚的光线穿过长长的楼层,照射进来。
光影交错间,温热的唇瓣再次贴近,不似刚才的点到即止,这次带点匆急,唇舌交替。周岩双手覆上他的腰部。
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入目放大的是张清河内眼角下的一颗痣,颜色很淡。
听老人家说,脸颊处的每个痣都有个专属的名字,张清河这处的叫泪痣。
周岩父亲也有一颗,不过位置不同,它在右边。
泪痣代表眼泪,但印象中周远从来都是很随和的模样,他的背影伟岸挺拔,周岩记事起,送他外出工作时,他总是侧身朝她微笑,继而挥挥手。这样的离别场景重复了太多次,已经深深扎在周岩的脑海里。
可是眼泪又意味着悲伤。
周岩闭上眼睛。
也许这次不同,眼泪也许意味着惊喜,不是有喜极而泣这个词吗?
如同她刚才附在张清河耳旁说的:“你就是最大的宝贝啊。”
这么好的人,他的未来也一定是开阔平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