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喜好酒,也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家乡盛产杨梅,他每年总要泡几玻璃罐杨梅酒,以便日后食用。
夏天的夜晚总是伴随着炎热与烦躁,叔叔工作归来就拎着瓶杨梅酒,舒适地躺在后院的大树下,一边乘凉一边浅尝自酿的酒。杨梅酒泡的年份久了,酒味浓,度数也高,两三杯下去,人也有些上头,但清清凉凉的,也着实令人舒坦。
是以张清河学习累了,到后院休息时,总能闻到一阵不浓却也不淡的酒香。后来他渐渐大了,叔叔偶尔也会倒一小杯给他喝。瓷杯在夜晚的暖风中悠然碰撞,一撞就是长长的一生。
“清河?清河?”周岩挥着右手在他眼前晃。
带着酒香的回忆在冷然的灯光下迅速远去。一切又回到了现在的模样。
“你怎么了?叫你好几遍都没反应。”周岩拿着桌布擦掉溢满出来的杨梅酒,一边状似可惜道:“浪费了。”
这道看似无奈的声音很多年前也有人这么说过。
张清河回过神来,盖上盖子,淡定地将铁器里的酒放在圆形托盘,又取了四个干净的透明杯子,不经意地问:“你喜欢杨梅酒吗?”
周岩倒也诚实:“闻着味道挺香的,就是不知道喝起来怎么样。”
张清河端着托盘,厨房里空间小,两个人不远不近站着,他笑:“如果待会尝过了,你也喜欢的话,马上杨梅季就快来了,当时给你酿一些。”
进来催他们吃饭的林朗乍然听到这话,有些不乐意了,接过他的托盘,酸溜溜地道:“真是重色轻友。”
林昊安静地喝猪肚鸡汤,好像是喝不够似的,又添了一碗,一旁夹土豆的林朗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多吃点饭,刚才路上不是喊饿来着,你叔叔和周老师还没喝汤呢。”
后者愤愤地盯了他一眼,放下汤碗,持着筷子转战菜肴。
林朗举起酒杯,“来,喝一杯。”
“地主主义。”
林朗耳尖,脸上的笑意还未褪去,他干干地笑着:“你小子说什么?”
周岩有趣地看着他们。一旁的张清河起身端起铁器壶倒了杯酒放到他边上,对着林昊说:“今天允许你喝半杯,不能再多了,不然你哥哥就快该把我灭了。”
林朗对上周岩含笑的眼神,耸耸肩,一脸无可奈何,好像对此已经见怪不怪。
先前丧着脸的林昊这时却眉头舒展,谢过张清河,他又转向自家哥哥,道:“哥,谢谢你。”
“谢我什么,谢你叔去。”
一顿晚饭下来倒也欢乐。
周岩不时偷偷看着一旁始终带着笑意的张清河,她想,也许他并不觉得乏味。生活与工作,虽然不是别人眼中艳羡的样子,但他却享受其中。这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