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洛山和洛川翻着洛凡给他们的礼物，虽然他们没收，洛凡还是分好放到了他们各自房里。衣服一如既往得舒适合身，还有很潮的名牌鞋，洛川他们班上最有钱的同学上周末去帝都买了双，整整嘚瑟了一周，不出意外的话下周还会继续嘚瑟。

他很想成为那个意外。

凌晨的时候，以前不曾注意的虫鸣尤为刺耳，吵得人不得安宁，洛川辗转反侧睡不着，轻轻敲了敲对面的门，洛山同样没睡。

洛川愧疚道：“二哥，我觉得我对大哥太过分了，一句话都没和他说。”

洛山拍了拍他的肩，“我们去找他吧。”

他们拿着手电静悄悄地出了门，闻到了些油漆的气味，他们以为又有人在他们家房子上涂鸦，怒冲冲地转到了房后，月光下洛凡打扮得像个粉刷匠，把所有污言秽语都擦干净了。

洛凡被一束光照到睁不开眼，洛山收了手电，洛凡摘了手套和口罩，走了过去，蹙眉道：“洛山？洛川？你们大半夜不睡觉出来干嘛？”

洛山动了动唇，他很想说，别擦了，反正擦完还会被写。

终是没有出声。

“大哥……”洛川怀着侥幸问到，“那些新闻都是狗仔乱写对不对？”

每次他看到抹黑他大哥的新闻都会和人家骂一场，他已经被网友当成洛凡的脑残粉了。

洛凡笑了一下，这笑容在他绝美的脸上绽放，令满天星辉都失色，可他的话令洛川最后的期望也落空了——“都是真的。”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做那些事？”洛川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嘹亮，有几条狗也跟着吠叫起来。

洛凡耸耸肩，毫不在意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这种事在娱乐圈稀松平常，只是我不小心被拍了下来而已。”

洛凡被一记勾拳打倒在地，他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说好的不挨揍呢？”

洛川骑在他身上，稚嫩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下，“你怎么能说得这么坦然，你有没有一点羞耻心？”

“小川，够了！”洛山把洛川拉了起来，洛凡嘴角都开裂了，青白的天色下，他皮肤也白得泛青，嘴角那抹殷红十分醒目，还衬的他的脸在俊朗之下，多了些妖异之色。

洛凡从地上爬起来，突然一阵头晕目眩，他晕车把胃都吐空了，到现在也没吃一口饭，因为低血糖彻底晕了过去。

洛山洛川都慌了，尤其是洛川，扑在洛凡身上哭喊“大哥，你别死啊！”仿佛他哥真死了一样。

洛山叫醒了他爸妈，他爸借了辆电动三轮车把洛凡载到了镇上的诊所，大夫看了看说是低血糖和长期的营养不良，给他输了瓶葡萄糖。

输完液他还没醒，家人都不放心，但诊所床位有限，大夫都要赶人了。

洛父洛母都和工厂请了假，买了鱼肉给他补营养，洛母一边煲汤一边流泪，当今年代，洛家村最穷的人家都养不出营养不良的孩子。

洛凡睡了一天才醒过来，房间很简约，是他小时候梦想过的属于自己的独立空间，有个书架，上边的漫画都已经蒙尘，那是他以前上学时省吃俭用买的，到七十多册戛然而止，漫画还未完结，他的童心已是明日黄花。

他妈熬了鱼汤端了进来，见他醒了，红肿的眼眶又蓄满了泪水。

洛凡扯出一个苍白的微笑，有气无力道：“妈，让您担心了。”

他爸默默地把他高中用的学习桌撑开架在床上，他妈把鱼汤放下，看着他欲言又止。因为她一出声，眼泪就会决堤。

上大学以前，他是最让人省心的孩子，学习、生活上都不用人操心，学费都是他假期自己打工挣的，这么多年当父母的其实也没为他付出多少，反而是他一直照顾着弟弟妹妹，代替了父母的责任，尽了父母的义务。

他去了帝都上学后，也不知交了些什么朋友，突然变得让人这么不省心。

洛父冷哼一声，“这么大个人还营养不良，传出去人家还以为咱家虐待你呢！”

“爸……”

“下次别给我丢人！”

洛凡抿着唇郑重地点了点头。

假期最后一天，洛凡去了村委会。

回到学校，洛凡从大明星摇身一变成了学霸，没课时候都去自习。微积分老师给他0分平时分的消息也不胫而走，常有人在背后讥笑他再努力挂科都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晚上他回到公寓，发现食材都没了，给夏晨打电话让他买点菜回来。

夏晨：“你不会自己买？”

洛凡大大方方地说：“我没钱了。”

“我刚给你一百万，光吃纸钞都能撑死你，别告诉我你拿去做慈善了！”

洛凡：“……”

夏晨没有等他回答，便挂了电话，展鹏飞轻飘飘地在他的怒火上添了把柴，“狗改不了吃屎，不嫖不赌一个学生几天能花一百万？你啊还不如养条狗，最起码忠诚！”

夏晨紧攥着手机，一拳打在了沙发上。

直到十一点夏晨才回去，电视还开着，洛凡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他没有买菜，从附近的餐厅里打包了几个熟菜。

那张睡颜无辜得像个瓷娃娃，皮肤白得让人心疼。如果没有遇见他，他还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唯一的不普通之处就在于他闲暇时间都要兼职挣自己的生活费，还助学贷款。

他只是在茫茫人海中多看了他一眼，一眼沉沦，害了自己，也毁了他。

不能被他无害的脸欺骗！夏晨拿出手机翻出了几张狗仔偷拍的照片，回想了下二展的话，心中刚起的涟漪转化成了一圈圈愠怒的波纹。

“起来。”夏晨沉声道。

瓷娃娃的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对上他的那一刻眼中划过一丝欣喜，“你回来了！”

这种不经意间的欣喜令夏晨再次动容，仿佛回到了热恋时期。洛凡总能在感受到他的心意时，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情绪，鼓励他为他付出更多，对他背地里的小动作视而不见。

事实证明，这人真是天生的演员，呵！

夏晨暗骂自己没出息，闭上眼将整颗心冰封，暗自发誓绝不让它再因渣男起任何波澜。

眼睛睁开，平静无波，他指了指茶几上的饭盒说：“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