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亿手指摩挲着日记的边角，纸页很软，却不易破损。---像它的主人。

张瑜将热茶递给他，“空调太冷，喝点儿，降火，暖胃。”

封亿微怔，喉结一滚，“这茶。。。”

“不是阿深煮的。”

封亿眉眼一黯，硬声，偏头，“拿走。”

张瑜却笑了下，“骗你的。是他煮的。”

下一秒，杯子被封亿一把抢去。

他两手紧紧握着，声音压着惊喜，不敢相信，“云深不生气了？”

“你在乎他生气或不生气吗。”

封亿蹙眉，“什么意思。”

张瑜：“我以为你根本不在乎。”

“我都这么以为，你猜他怎么想。”

封亿望着杯子，轻声，“他在生气，为什么还给我准备热茶。”

“我说，他去广州那三天，你胃病犯了，这两天也没全好。”张瑜说。

“他像以前那样，悄无声息就煮了。让我给你。还让我别告诉你，是他煮的。”

“怎么可能。从来你喝茶只喝他煮的。你会尝不出来吗。”

李松柏是给茶庄打工的。学了不少制茶技艺，中学时，教过李云深。

“阿亿，你有没有看出，自己和阿深的区别。”

“他即使灰心，失望，该照顾你的，一样都没落。你不高兴，却真的不管他了。”

“14年，你不满一个剧本，和制片当场掀桌。那时的你刚转行影视不过一年。没人说你后生可畏，只道有眼无珠。”

“后来，是阿深去求了那人，给你机会。那人动了歪心，让他陪睡。你知道后，打断了那混蛋的右腿。”

“那时的你，还懂得维护阿深，懂得怎么保护自己的人。”

“为什么到现在，你红了，有权力了，反倒开始吝啬付出？”

“阿亿，你不要怪他。这四年你们的一点一滴，我都看在眼里。”

“你脾气越来越差，你有没有数过，半个月不到，你打了他多少次。”

“这四年，他几乎没用过你的钱。15年那台小提琴，他说是用你给的卡买的，你笑他，说拿你的钱拿得顺手。”

“我告诉你，那是他用课研奖金和存款买的。他没用你的钱。”

封亿的呼吸炽热起来，一鼓烧到鼻腔。

“还有很多事，我不想多说。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个事。”

“你到底是利用他逼唐珊离婚，还是真的想和他在一起。”

“无论哪一种，你现在的身份，都不负责。”

“阿深不接受，你将心比心，换作你，你会接受吗。”

当晚，封亿九点下了片场，赶回香盛。

李云深渐渐不吃晚饭了。他本就不怎么吃，封亿在时，才会陪着多少吃一点。

封亿订了餐，很多，摆了满满一桌。

他站在沙发旁，李云深卧在那里，闭着眼。

被无视，他有点不满，想到张瑜的话，又忍住了。

“云深，”封亿柔声，“起来吃饭。”

李云深没反应。

封亿笑道，“要我抱你过去吗。”说着伸出手。

李云深推开他，坐起来，满脸漠然，自顾去了餐厅。

封亿心里堵得慌。--*--更新快，无防盗上----*---他埋怨地看着他的背影。

李云深坐下，却不动筷子。封亿给他夹菜，他说，“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封亿道，“你现在说，对不起阿亿，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跑了。”

“我就放你出去，让你上班。”

封亿说的时候，露出单纯无害的笑。李云深却浑身发冷。

封亿像是和他撒娇，说出的话，却很恶毒。

李云深不会骂人。但他觉得封亿很坏。他现在才发现，真的很坏。

“封亿，”他轻声，“你能告诉我，你留着我，到底想干什么吗。”

封亿筷子一滞。

“其实你有能力离婚了，对吗。你的财势很强大，你就算现在退出娱乐圈，或许也一辈子吃穿不愁。”

“我不知道你投资了多少公司，都有哪些，在什么地方，具体做什么。”

“但我想，应该很厉害。和你这个人一样，一样厉害。”

封亿皱眉，“你别拐着弯儿挖苦我。”

李云深笑道，“我不敢。我只是想知道，我对你封大老板来说，究竟是颗怎样的螺丝钉。”

封亿沉默一会儿。

“你明明可以离婚，和童楚星走，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和我浪费时间。”

“你这么喜欢出轨这个头衔吗，你喜欢在我身上找偷情的快感是吗，你对得起童楚星吗，对得起唐家这些年的维护和支持吗，封亿，”

“你有良心吗。”

“砰——”封亿的碗狠狠掷在桌上。

他手指发抖地攥着筷子，抬眉，冷硬凌人，“你废话太多了。”

封亿走时，踹了下椅子，脸色很差。

唐珊很久没见到封亿了。

电视上倒是常见，纸片人似的，假的不像话。

半夜，她要睡了，封亿来了。在客厅等她。

唐珊着急化了个妆，披上新婚时那件蓝丝绒睡衣。

五年了，穿过的次数屈指可数。每穿一次，想念都凿着心口，太疼了。

这次，比以往哪次都疼。封亿来提离婚。

是他第一次，正式，当面提。唐珊眼前一黑。

她不明白为什么。“是为了李云深吗。”

她说这话时，眼中阴毒的烈火。

封亿竟没有否认，“这个月内，把手续办完吧。”

“啪——”一耳光甩了过去，“我问你是不是李云深！”

“封亿你还是不是人！”唐珊哭了，“你为什么要这样羞辱我！我犯了什么罪你要这样对我！”

“我是个女人啊，我好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啊，”她红着眼，“你随随便便让一个小三，还是个一穷二白的书生顶替我的位置，你把我当什么，把我唐家当成什么！”

封亿也不好受。

他是不爱唐珊，但到了今天，也绝不讨厌。当年唐氏收购封家，他是又恨又感激。

唐氏吞了封家的企业，也承担了巨额债务。

唐珊逼他结婚，又或者说，封邢逼他入赘。他被迫接受，却也享受。

自打李云深出现，他开始夜不归宿。唐珊也不再管了。唯有一点，决不离婚。

封亿想，唐珊对自己的偏执，是不是和他对李云深，是一样的。

对不起，封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