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尧摸了摸后脑勺，他真的傻眼了：“要是照你这么说，你以后也不找女朋友了？你也只要我这个兄弟，不要爱情了？”

“谁说我不要爱情了？”许泽恩撩起眼皮，好似靳尧问了个多蠢的问题，不屑地瞥他一眼。

“你看你看你看！刚才还说我贪多必失！”

“谁告诉你，”许泽恩把杯子放回桌上，轻轻的“当”一声，也不晓得震动了谁的心弦，“爱情和友情不能合二为一了？”

“爱情和友情合二为一，”靳尧忍不住伸手呼噜了一把许泽恩的头发，“那也得是一个男的一个女的才行啊兄弟！”

许泽恩默了默，他换了种方式循循善诱：“你对周晏城有意见？”

“这是怎么说？我对周三哥能有什么意见？”靳尧莫名，这话题跳跃得让他跟不上。

“周晏城喜欢男的啊，男人和男人之间也可以有爱情。”许泽恩觉得这句话把自己的潜台词表达得很清楚了，这世上是有同性相恋的，你不要总是把眼光局限在异性里！

靳尧吓到了，他一手遮住半张脸，声音压低了，但是表情却很是惊悚：“你喜欢周三哥？”

许泽恩闭了闭眼，他拿起桌上的三角号码牌敲在靳尧的脑门上：“我喜欢你个卵蛋！”

服务员端来食物，让两个都差点炸肺的人暂时中止了对话，许泽恩是被气的，靳尧是被吓的。

如果是个正常带脑子的人话说到这里还不接茬的那就绝对是在装傻，但是许泽恩知道靳尧不是，靳尧是真傻，你不跟他把话掰开揉碎地挑明，他是不会接招的。

但是这个场合实在不怎么合适，必胜客里座无虚席，服务员忙碌穿梭，客人放声交谈，孩童嬉笑奔跑，杯盘碗盏乒里乓啷，四周一片喧嚣。

这里不适合摊牌，尤其靳尧看见满桌子的垃圾食品双眼放光大快朵颐，那蠢样子让许泽恩把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犹如他咽下满脏腑翻腾着的醋意，气愤，恼怒，和恨不得拆人骨头的冲动。

“你不是最不喜欢吃这些嘛！”靳尧一边啃着鸡翅，一边嘬着饮料，还要抽空腾出嘴来问话，哪里还有刚失恋的人萎靡颓废的样子。

“没关系，看你吃的样子我就可以饱了。”

靳尧顿了顿，许泽恩不喜欢吃这些油腻食物，但是他自己是喜欢的，每次两人出来许泽恩再不愿意，都会耐着性子陪他吃，就像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个游戏今天卖新版限量，许泽恩从来不玩那个游戏，却早就帮他预订好了。

“这世上只有恩恩对我最好。”靳尧由衷说道。

“嗯哼，你知道就好。”

许泽恩对靳尧勾了勾手指，像是大灰狼要诱拐小红帽：“坐过来。”

靳尧不明所以，还是从许泽恩对面挪到了他旁边的位子上，靠背长椅坐着两个高大的男生，空间一下子挤压了起来。

许泽恩伸出手，靳尧一愣，却见他帮自己理了理压褶进脖颈里的衬衣领子，靳尧低了头，许泽恩冰凉的指尖蹭到了他的下巴，静电过处，靳尧生生打了个颤。

“靳尧，”许泽恩看着他，墨色的眼睛深邃如渊，像是要把靳尧拖进那瞳眸深处，“我把你捧在手里，不是为了让你把自己送给别人去糟蹋的，你明白吗？”

靳尧的脑子轰一声炸开，他的耳膜里充斥着嗡嗡的鸣叫，他苦苦压抑下的委屈，失意，自弃，伤怀，在许泽恩这样一句淡然又沉重的话下轰然崩裂开，眼前迅速弥漫氤氲出水雾，渐渐凝结，眼眶几乎就要盛不住那摇摇欲坠的眼泪，他猛然把头抵在许泽恩的肩膀上。

两个少年长得都赏心悦目，原本就有许多人在看着他们，如今这样的情景，更是惊了许多人的眼，许泽恩冷冷瞥向那些凝注过来的目光，众人俱是心神一凛，明明只是一个高中少年，这样凌厉威压的眼神竟让人莫名生寒。

“恩恩，”靳尧的声音闷闷地从许泽恩的肩头传来，校服布料质地很好，完全吸收了他眼中的液体，但是掩不住他嗓子里的哽咽，“我给你丢人了。”

许泽恩的手绕过靳尧的背，揽在他的肩上，一低头，靳尧的发茬就会轻轻挠着他的下巴，微微的酥痒，就如同他此刻被挠动的心脏。

不是不心疼的，尤其是靳尧说出这样一句话，一下子让许泽恩的心软成一片。

他能策划成功今日这个结果，凭借的就是靳尧对他的心软和他对靳尧的心狠，爱情也是一场战争，靳尧连战场都没分清，连敌人都没认清，他整个都稀里糊涂的，怎么能不输得一败涂地呢。

可是靳尧不输，他就得输。

“输”这个字在许泽恩的字典里是不被容许存在的，何况输的代价还是他买单不起的。

许泽恩的嘴唇几不可察地掠过靳尧那支棱着的发梢：“那就再给我找回场子，怎么丢的脸，怎么找回来。”

靳尧原本不想这么没出息的，但是许泽恩修长的手指抚摸着他的脑袋，那动作十分温柔，让他整颗心都漂浮轻荡了起来，仿佛许泽恩抚摸的不是自己硬得扎人的短发，而是他一颗无处安放的柔软心脏，他忽然就觉得无比委屈，像小孩告状那样控诉着：

“我被甩了……她喜欢别人了……那人给她送的生日礼物，特别贵……”

许泽恩低声蛊惑：“那你就找一个更好的，能给你送更贵礼物的。”

靳尧傻眼：“能、能找着吗？”

“能啊，”许泽恩握着靳尧的后脖颈，抬起他的头，“我说过，只要你月考过了240，我就让你谈恋爱，你以为我只是说着玩么。”

许泽恩牵起一个笑，弧度深深，眸光沉沉：“等着，到时候保管给你一个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