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庭兰：“……我在人界是有正经身份的，身份证我也有，上面的信息都是正常的。”

“是真的身份证吗？”

“不然呢，还造假啊？”孔庭兰没好气地说，“妖也有相关的组织，和政府是有接触的，除了那些窝在深山老林几百年没出来过的，行在在人世的妖都是有人类的身份的。”

江潜光听了更是惊讶。

“那鬼呢，鬼也像妖一样吗？”

孔庭兰毕竟太久没和人说过话，很有耐心地回答江潜光的问题：“地府的鬼仙和妖一样，是有在凡间的身份的，像印秋屏那样的鬼就没有了。他们虽然特别登记过可以留在凡间，但平时是不会化为实体出现在凡人面前的。”

孔庭兰想了想，又道：“昨夜印秋屏和紫蝶他们其实都没有化为实体，只是因为你开了阴阳眼，所以看得见他们罢了。”

江潜光若有所思地点头，过了一会儿又问道：“你知不知道我阴阳眼究竟是怎么开的？我总不可能一直开在这，只不过运气太好一直没看见过鬼吧？”

“我也不知道，”孔庭兰摇了摇头，“但先天开启阴阳眼的人非常少，什么都没看见过是不可能的事，你的阴阳眼一定是后天开启的。”

“说真的，我最近倒霉得真的有点不同寻常。”江潜光苦笑，“工作丢了也就算了，找不到新工作我也不多说什么，但是之前的车祸和刚刚的抢劫犯简直是冲我命来的。我开了阴阳眼真的不和最近的运势有关吗？”

孔庭兰实话道：“因为太倒霉而开了阴阳眼……我还真没有听说过。”

“阴阳眼一般会因为什么原因开启？”

“道家的一些符咒可以做到，就是开启的时间不长，很多修道之人都会被师门长辈引导着学习一些法诀长期开启阴阳眼。佛门中也有‘天眼通’的说法，我没怎么和和尚接触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民间传说用牛眼泪可以获得阴阳眼，这种说法应该是错的，至少普通牛的眼泪肯定是不行的……还有说可以用柳叶擦眼的，情况同上，特殊的柳叶可能是可以的，平常叶子辅以一些法术也可以做到。”

江潜光道：“我眼药水都不滴，没事也不会去玩什么叶子，有没有什么不要我主动的原因？”

“有一个，”孔庭兰认真道，“阴气入体也能开启阴阳眼，而且适用于任何人。你应该也听过一些类似的鬼故事，坟地见鬼什么的。对没有先天阴阳眼的普通人来说，坟地里看见鬼，如果不是鬼故意化出实体要让他见到的话，首先就要被阴气入体。”

江潜光道：“难道你们……不，印秋屏他们的阴气入我体了？”

孔庭兰摇头：“他们是特别签过契留在人间的，控制得好自己的阴气，契也能约束他们。”

“而且，”孔庭兰迟疑道，“一点点阴气入体是不至于开启阴阳眼的，如果入体的阴气多到阴阳眼都开了，那个人已经有一半是鬼了，差不多就要死了。”

江潜光突然觉得身上发凉。

孔庭兰安慰他：“如果你身上入体的阴气有那么多的话我感觉得到的，放心吧，你很正常，应该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江潜光问：“还有多少种原因？”

“很多的，”孔庭兰答，“结合个人的生辰八字还能衍生出许多种原因，算不清的，我刚刚给你讲的是比较常见的原因。”

江潜光便也只好把此事先放在一边了。

他们说话的这会儿功夫，茶点陆陆续续上齐了。

他们在的这个茶馆是个网红茶馆，招牌是这里的茶点，做的精致好吃还富有情趣，当然价格也不低。孔庭兰对他毕竟是救命之恩，江潜光一边心疼着有出无入的钱一边还是带他来这了。

孔庭兰确实吃得很开心。

他看上去对这些茶点很有兴趣，吃之前还要好好观赏把玩一会儿。

江潜光道：“你平时都吃些什么东西？”

孔庭兰愣了愣，答道：“因为原形的关系，我不用像人类那样进食，按时晒晒太阳喝点水就行。上一次吃东西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了。”

“那这些东西，你喜欢吃吗？”江潜光心中有些忐忑，也不知道人类严重的美食在兰花妖尝来是什么味的。

“喜欢啊。”孔庭兰毫不犹豫地点头。

江潜光于是疑惑：“你既然能够出来，就没想过买点东西吃吗？”

孔庭兰摇了摇头：“想是想过，但是我没多少人类的货币……而且外面变化太大了，我不是很适应。”

江潜光想起了孔庭兰在古宅里和古宅外完全不同的模样。

他问：“你在外面总是冷着一张脸，是因为不习惯吗？”

孔庭兰点了点头：“我经常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你们说的话有些我也听不懂。”

江潜光笑：“比如说‘修仙党’。”

“对，”孔庭兰也弯了弯眉眼，“比如说‘修仙党’——我实在是想不到有朝一日修仙会变成这个意思。”

江潜光问：“你没想过融入这个社会吗？”

孔庭兰道：“太不容易了，我和时代的缺口，已经太大了。”

江潜光突然道：“需要我帮你吗？”

孔庭兰歪了歪头，看着他。

江潜光轻咳了一声：“反正我短时间内是不会从古宅搬走的，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带着你……嗯，去融入这个时代。”

孔庭兰道：“可能要花很久很久。”

“我才二十几呢，”江潜光道，“你的寿命之长更不能以凡人的标准来衡量，担心这个做什么？”

孔庭兰展颜一笑。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不用考虑时间，”他道，“那就麻烦你了。”

他们回到古宅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了，两人在茶馆吃够了午饭的量。

江潜光一路上好奇地向孔庭兰询问传说的真伪。

“古宅闹过很多次鬼吗？”

“算是吧，其实鬼一直都在没有离开过啊。也不能晚上也不让我们出来活动吧，我一个喜光的植物都被硬生生逼到昼伏夜出了。”

“古宅里住过一个教授？”

“其实住过不止一个教授……民国那会儿，宅子转手挺快的，可能因为里头古籍比较多的，来买的都是些读书人。”

“嗯……我想问的是那个自己撞死的教授。”

“那个啊，学问还是不错的，死的时候也才四十多，可惜了。”

“听说害他的人在古宅住了一晚后被你们吓疯了？”

“吓倒是我们吓的，但也不能全怪我们啊。他自己出生的时辰不好，那天又赶上了中元节，阴阳眼短暂开了一晚上，该看的不该看的一次全看了。”

“后来还有一个道士死的时候说是被厉鬼索命了。”

“我记得他，”孔庭兰吐槽，“有毛病啊，他自己生病了医生医不好，怪我们干什么？谁有空理这个骗子。”

那还真是个骗子。

推开门时，孔庭兰回过头，认真地对江潜光道：“古宅里的鬼是不会害人的。我知道很多人都怕鬼，但人有好坏之分，鬼也是一样。”

“我知道，”江潜光点头，“你也是个好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