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一次孤身一人了。
他用钥匙开了门,坐在空荡荡的房子里,闭起眼睛。
他在这一刻有些恨钟俊同了。
钟俊同不该和自己结婚。
一个人没法儿抱着暗恋的情绪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他小心翼翼的爱太容易像一株墙角里偷偷生长的植物,藏在这间房子的角落里,钟俊同不知道,也因此无法给予只有他才能给予的光照、水分和空气。
它马上要枯萎了。
时沂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划开锁屏,看到钟俊同给他发了一条信息:“有空吗?我想给你打电话。”
时沂的心脏突然瑟缩了一下,好像血夜被抽干,留下一个很小的干瘪的腔体。
他的丈夫想跟他打电话,他应该同意,而且是快乐地同意。
但是他这一次没有这么做。
他看着这条信息整整十分钟,钟俊同在这期间又打了两次电话,但是他看着待接界面亮了又暗,亮了又暗,却没有接。
当一切彻底沉默下来后,他才给钟俊同回了短信:“你先忙吧。”
时沂麻木地洗澡睡觉。到了半夜,他突然惊醒,眼皮酸胀,手却已经下意识地又打开手机,看看钟俊同有没有给他发信息。
【好。】
他回了一个字。
时沂突然鼻子很酸,眼眶也很酸。他又开始后悔了,他应该接他的电话。
这不是钟俊同的错。刑如秋的错是刑如秋的错,跟钟俊同没有关系。他不喜欢自己,也不是俊同的错。没有哪条法律明文规定,我爱你,你必须也要爱我,不然就要判你重刑。这是小孩儿最天真童稚的想法。
他为什么一定要钻这个牛角尖呢?再说,这段婚姻里,吃亏的明明是钟俊同。
此刻的伦敦正是晚上八点。
钟俊同到伦敦不过两天,却已经有水土不服的反应。
“之前也这样吗?”秘书一边问,一边把发烧的钟俊同搀到床上躺好。
“没有。”钟俊同闭上眼睛。对自己的情况心知肚明。
“钟总,
我们去医院看看?”
钟俊同翻身背对他,声音低哑:“不用。给我买退烧药,还要白粥。”
秘书出了门,助理就守在门外,往房间里看了一眼问:“钟总怎么了?”
秘书叹口气:“难说。”既是水土不服,又是心病难医。
白粥和退烧药很快送到钟俊同面前。
他勉力支撑着坐起来,靠坐在床头,接过水杯和药片,一把塞进嘴里和水吞下,又灌了好几口水。他缓过气,看到手边的白粥,炖得很稀,也没有什么米香。他的挑剔只有一瞬,因为他意识到时沂不在,而他喝惯了时沂熬的白粥。
钟俊同端起碗把白粥囫囵喝完,把碗递给秘正要走,又听到钟俊同低声叫住了他。钟俊同的脸因为发烧而泛红,眼神有些痴痴傻傻的,说起话来也痴痴傻傻。
他说:“我欺负他了。”
秘书没听明白,凑近了问:“你欺负谁了?”
钟俊同答非所问地说:“他是不是不理我了?”
秘书看着说话突然幼稚起来的老板,想笑又不敢笑,只能装作知心大哥:“好好道歉嘛。”
“他不理我,我怎么道歉?”
“”秘书愣了一下,“对哦。”
钟俊同皱眉看了他一眼:“好蠢。你走吧。”
“那我把他叫来?我跟他说,你病得很严重,他会来看你吗?”
钟俊同愣了三秒钟,很快命令:“不要。他会担心。”